说罢,她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木盒,双手递上:“这是我爹的遗物,信蚁。别看它个头小,本事却大,是咱们这山里难得的灵蛊,擅追踪,稍有异动还能预警,危急时刻兴许能帮衬上杨大哥一二。您孤身闯荡江湖,往后山高路远,阿仰没什么能报答的,愿此物护您周全。”
杨柳青望着那木盒,愣了一瞬,伸手接过,指尖触碰到阿仰冰凉指尖,心头猛地一颤。
抬眸看向眼前这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却在一夕间历经家破人亡,本该灵动的双眸如今满是疲惫与沧桑,恰似燃尽的烛火,只剩黯淡余光。
他嘴唇微张,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在喉间打转,最终只汇成一句:“阿仰,你多加小心,若遇难处,设法传讯于我。”
别过阿仰,杨柳青翻身上马,狠狠一鞭抽下,骏马吃痛,长嘶一声,扬蹄冲进茫茫风雪之中。
他心急如焚,此次前往大临府本就行程紧迫,却被这村落横祸耽搁许久,如今战况瞬息万变,多耽误一刻,前线便可能多添几条亡魂。
寒风如刀,割得面皮生疼,他眯着眼,拉紧披风,俯身贴紧马颈,催促马儿快跑。
一路疾驰,周遭景色愈发荒凉萧瑟,临近边境,村落凋零,炊烟断绝。
往昔那热闹的街巷、劳作的身影仿若一场幻梦,如今只剩断壁残垣,门窗洞开,似一只只黑洞洞的眼眸,无声泣诉着苦难。
杨柳青策马缓行,目光扫过一座座空村,眉头紧锁,暗自思忖:这些百姓究竟是惨遭敌军屠戮,还是听闻风声早早逃亡了呢?若战争蔓延至此,往后还不知要有多少无辜之人流离失所、曝尸荒野。
第三日破晓,晨曦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茫茫雪野上。
积雪厚得惊人,马匹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尽力气,一脚下去,雪瞬间没过大腿,仿若陷入绵软沼泽。
风在旷野上肆虐咆哮,鹅毛大雪仿若棉絮般纷纷扬扬,天地间一片混沌,目之所及皆是刺眼的惨白。
杨柳青骑在马上,艰难地跋涉前行,每一步都像是陷入了绵软无底的泥沼,马儿大口喘着粗气,喷出的热气瞬间化作团团白雾消散。
忽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仿若有细微的震颤透过厚厚的积雪,丝丝缕缕地钻进心底。
杨柳青瞬间警觉,不假思索地猛地一勒缰绳,那匹马儿前蹄扬起,硬生生停住了步伐。
他迅速翻身下马,全然不顾及膝盖深陷积雪,“扑通”一声单膝跪地,随即整个身子匍匐下来,耳朵紧贴着雪地,同时凝神静气,运转体内内气,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细细探听那雪下传来的动静。
片刻,他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来,心中暗忖:“确实有人,而且人数众多,如此杂乱又磅礴的脚步声与马蹄声交织,绝非寻常行伍。”
目光如电,迅速环视四周,心却猛地一沉,此地地势险要,两侧山峦夹道,中间是开阔谷地,正是天然的战场,进可攻、退可守,若在此交锋,必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惨烈厮杀。
“完了!这地势于我太过不利。”当下不敢有丝毫耽搁,再次翻身上马,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扯住缰绳,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口中低喝:“驾!”那马仿若离弦之箭,向着远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