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之期,日光洒在贡院朱门之上,院内笔锋游走、墨香弥漫,沈惊澜于考场内奋笔疾书,神色凝重又专注,可那旧伤隐隐作痛,似有丝丝缕缕的绳,缚住他的思绪、扯住他的精力。
彼时,杨柳青在院外徘徊复徘徊,心急如焚,终是寻来刘子文、王光缘,三人一合计,决定为挚友求个顺遂前程,便携着满心期许奔赴隐山寺。
入得山寺,古刹庄严肃穆,香烟缭绕似袅袅云雾,佛堂内金身佛像慈悲低垂眼帘,仿若能洞悉众生心愿。
三人纳头便拜,额头触地,口中念念有词,求佛祖大发慈悲,庇佑沈惊澜此番乡试能题名榜上,功成名就、光宗耀祖。
可杨柳青拜着拜着,心下却犯起嘀咕,暗忖在这螭国之地,本土神只说不定更能照应周全,况且人到了无力可施之时,多求一处神明,总归多一份心安呐。
于是,他们又脚步匆匆赶往城外那座道观。行至近前,只见道观恰似世外桃源,隐匿于青山绵绵、绿水悠悠之间,四周松柏与银杏已染上初秋色彩,微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似在低吟浅唱秋的序曲。
穿过朱红漆柱的回廊,秋风恰似灵动的手,撩动檐下铜铃,“叮当”声清脆,悠悠飘散,添了几分出世的悠远意境。
三人进了道观,净手焚香,虔诚拜倒在文昌帝君像前,祈愿帝君以如椽之笔,点化沈惊澜才思,赐予他锦绣文章、斐然文采。
又在财神爷跟前,求赐富贵通达、仕途无舛。念及自身,也顺带叩拜,求个顺遂平安、前程无忧。
正拜着,刘子文忽凑近杨柳青,挠挠头,嗫嚅道:“子青,我快成亲了。”
杨柳青正全神贯注祈愿,只心不在焉“哦”了一声,须臾,才猛地回过神,瞪大眼,脱口而出:“嗯?”
王光缘在旁先是一怔,旋即咧开嘴憨笑着贺道:“恭喜啊,恭喜!恰在此处,我再帮你拜拜月老与送子娘娘,愿你姻缘美满,早得贵子呐。”说着又规规矩矩叩首礼拜,刘子文被他这直白热忱的恭贺弄得面红耳赤,抬手一个劲儿挠头,羞赧不已。
杨柳青却没个正形,挑眉打趣:“汝配否?这般仓促定下,是哪家姑娘啊,你可曾见过真容?”
刘子文一听,指头戳向他,佯怒道:“吾看,汝大抵是想死了!拿命来!”
两人一番笑闹推搡,杨柳青才正经问道:“到底咋回事,是哪家姑娘?”
刘子文收了嬉笑模样,无奈叹口气道:“没见过,是我娘一手安排的,只说那姑娘性行温婉,明理懂事,待亲至孝,如此便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
杨柳青啧啧两声,嘴角一勾笑道:“哟!这是娶媳妇还是认个大孝女回家呀。”刘子文顿时火冒三丈,瞪大眼大吼:“杨柳青!”
杨柳青见势不妙,赶忙举手投降,陪笑道:“我错了,我错了。祝铁蛋哥与嫂夫人举案齐眉,比翼连枝,和和美美。”
时光悠悠,如白驹过隙,转瞬便至九月十五放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