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缘地区的这片荒芜之地,像是被造物主随手丢弃的破碎瓷片,连风都裹着粗糙的砂砾,刮过脸颊时能清晰触到细小的刺痛——那痛感不尖锐,却带着磨砂般的滞涩,仿佛要在皮肤表面刻下这片土地的贫瘠印记。黄沙在半空卷起连绵的漩涡,时而腾空化作模糊的土黄色雾霭,将远处的巨石晕成朦胧的剪影;时而又重重坠落在龟裂的土地上,试图填平那一道道深褐色的裂痕。可那些裂痕像是大地干涸的皱纹,纵横交错地从脚下延伸到视线尽头,与突兀耸立的灰黑色巨石交织成一片毫无生机的景象,连最轻微的绿意都成了奢望。
耐旱的仙人掌只在巨石背风处零星散落着几株,原本饱满的绿色茎秆上布满了枯黄的斑点,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痕迹,连顶端的尖刺都失去了光泽;最顽强的骆驼刺也只是贴着地面,舒展着纤细得近乎透明的枝条,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空气中弥漫的干燥土腥味里,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岩石风化后的尘土气息,沉闷得让人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喉咙里像是被砂纸磨过,连唾液都变得黏稠起来。
小智、小蓝、小茜、小瑶、小琴和小霞一行人,裤脚早已被黄沙染成了深浅不一的土黄色,裤管边缘还挂着细碎的沙粒,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鞋子里更是灌满了细小的沙砾,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沙沙”的摩擦声,那声音顺着鞋底传到脚踝,带着硌脚的不适感。他们已经在这片荒芜之地跋涉了半个多小时,头顶的太阳像一枚燃烧的火球,将滚烫的光线毫不留情地砸在身上,连裸露的皮肤都能感受到那种持续的发烫感,额头上的汗珠刚冒出来,就被热气蒸得半干,只留下一圈圈白色的盐渍。
小茜紧紧抱着怀里的冰精灵玩偶,玩偶米白色的绒毛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湿,贴在她的胳膊上,带着黏腻的触感。她的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连柔软的刘海都紧紧贴在了额头上,看起来格外疲惫。她忍不住放慢脚步,小短腿在沙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然后伸手轻轻拉了拉小智的衣角,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还有点委屈的鼻音:“小智哥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呀?这里好热,我喉咙都快冒烟了,连一点水的影子都看不到……”
小智停下脚步,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掌心瞬间沾满了温热的湿气,还带着淡淡的盐味。他抬头望了望头顶那轮刺眼的太阳,眯起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又顺着风的方向看向远处——只见在几座巨大的灰黑色岩石的缝隙间,隐约能看到一道深邃的黑色岩缝,那正是他们此行要找的岩之洞穴的入口。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尽量不让膝盖处的牛仔裤蹭到更多沙子,然后用袖子轻轻擦了擦小茜脸颊上的汗珠,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易碎的玻璃珠。接着,他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爽朗笑容,声音里满是鼓励:“快了小茜,你看前面那片黑色的岩石,那里就是岩之洞穴了。洞穴里肯定特别凉快,说不定还能找到泉水呢,到时候我们就能好好歇一歇,喝点水再继续走,你说好不好?”
一旁的小霞也快步走了过来,她伸手帮小茜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将贴在她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温柔又带着鼓励:“是啊小茜,再坚持一下,你看比雕都在前面给我们带路呢,它肯定也想快点到凉快的地方。”众人顺着小霞的目光看去,只见比雕展开宽大的白色翅膀,翅膀边缘还沾着几缕沙尘,它在前方低空缓缓盘旋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那声音穿透了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像是在确认方向,又像是在温柔地催促他们快点跟上。
听到有凉快的地方,还能找到水,小茜瞬间来了精神,原本耷拉着的肩膀一下子挺直了,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彩。她用力点了点头,把冰精灵玩偶抱得更紧了些,仿佛玩偶能给她更多力量:“那我们快走吧!我想快点到洞穴里,我还想给冰精灵玩偶也吹吹凉快的风!”一行人加快了脚步,朝着岩之洞穴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洞穴,空气中的温度就越低,原本灼热得能烫到皮肤的风,渐渐变得清凉起来,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从洞穴深处飘来的湿润气息,那气息带着泥土的清新,让每个人都精神一振。
岩之洞穴的入口被两块巨大的灰黑色岩石遮挡了大半,岩石表面布满了深褐色的纹路,像是被水流长期冲刷过的痕迹,又像是岁月刻下的年轮。两块岩石之间仅留下一道能容纳两人并行的狭窄缝隙,缝隙边缘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绿色青苔,青苔湿漉漉的,用手一碰就能沾到满指的水汽。湿润的水汽从缝隙中不断溢出,与外面的燥热空气相遇,在岩石表面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水珠顺着岩石的纹路往下淌,在地面上积成了一小滩浅浅的水渍,倒映着头顶狭窄的天空。
“终于到了!”小茜欢呼一声,不等其他人反应,就抱着玩偶迈着小碎步钻了进去。刚进入缝隙,冰凉的空气就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湿润感,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燥热,让她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连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小智他们也紧随其后,刚走进洞穴,就觉得浑身的燥热像是被瞬间抽走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喉咙里的干涩感也缓解了不少。
洞内的光线格外昏暗,只有少量阳光透过岩石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细长的、带着灰尘的光柱。那些光柱里,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缓慢地飞舞、旋转,像是被定格的星尘,为昏暗的洞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岩壁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和石笋,有的钟乳石从洞顶垂落下来,尖端还挂着晶莹的水滴,“滴答——滴答——”的落水声在空旷的洞穴中不断回荡,像是一首缓慢而温柔的乐曲,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能听到水滴落在地面岩石上,溅起细小水花的声音。
地面上散落着许多不规则的碎石,有的还带着锋利的棱角,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小蓝从背包里拿出精灵图鉴,指尖轻轻按下侧面的银色按钮,图鉴顶端立刻亮起一道柔和的淡蓝色光芒,光芒不算刺眼,却足以照亮前方两米内的道路。她举着图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先试探着踩稳地面,同时轻声提醒着大家:“大家小心点,地上的碎石很多,而且被水汽打湿后特别滑,别不小心滑倒了,要是撞到旁边的钟乳石就不好了。”
小智走在最前面,他微微弯腰,用脚轻轻踢开挡路的碎石,将那些容易让人绊倒的尖石踢到路边,为身后的人清理出一条相对好走的路。小瑶和小琴跟在中间,两人时不时停下脚步,观察着周围的岩壁,小瑶还用手指轻轻触摸着岩壁上的纹路,感受着岩石的质感,小琴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偶尔记录下什么,两人偶尔还会低声交流几句,猜测着这座洞穴形成的时间,声音轻得像是怕打扰了洞穴的宁静。小霞则走在最后,她时不时回头张望,留意着身后的情况,避免有人不小心掉队,还会提醒走在后面的小茜注意脚下的碎石。
众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在洞穴中穿行,脚下的岩石凹凸不平,时不时还会踢到滚落的碎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声响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然后渐渐消失在深处。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的光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原本狭窄的通道也逐渐变得开阔,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光线从尽头传来,甚至能感受到外面风的气息,那气息里没有了洞内的湿润,却多了一丝草木的清香。“前面就是出口了!”小智眼睛一亮,兴奋地喊道,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连眼神都变得更加明亮。
穿过岩之洞穴的出口,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脸上满是惊讶——只见在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矗立着一座破烂不堪的宫殿,像是一位沉睡了千年的老者,静静诉说着过往的岁月。宫殿的围墙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表面的砖石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褐色的墙体,许多地方还布满了深绿色的苔藓,甚至有几处围墙已经坍塌,只剩下半截残垣断壁,断壁上还能看到残留的砖块,有的砖块上还粘着一点点模糊的红色颜料,像是曾经华丽的装饰。
宫殿门口的两根巨大石柱倒在地上,有的断成了好几截,碎石散落在周围,顶端雕刻的花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出曾经可能是展翅的飞鸟图案,那些残存的纹路还能看出雕刻时的精致,却早已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宫殿的屋顶更是破败,大部分瓦片都已经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梁,木梁呈现出深褐色,有的地方还长出了小小的蘑菇,只有少数几片瓦片还顽强地留在木梁上,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微声响。
宫殿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枯黄的草叶在风中摇曳,像是在向来人挥手,破碎的瓦片和腐朽的木头散落一地,有的木头上还能看到虫蛀的孔洞,显然已经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腐朽木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宁静。
“这里居然有一座宫殿……”小瑶忍不住走上前几步,眼中满是好奇,她伸出手,轻轻拂过一根断柱上的灰尘,指尖沾满了细密的尘土,露出“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来过了,连雕刻都快看不清了,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小琴也走了过去,她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着地面上的砖石,指尖能感受到砖石表面的粗糙质感,还有风化后留下的细小颗粒,那些颗粒一捏就碎,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中。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宫殿的围墙和屋顶,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慨:“墙壁的风化程度很严重,木梁也已经腐朽得很厉害,应该是被风沙侵蚀了很久。不知道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要是能找到一点记载就好了。”
就在这时,小智突然停下了脚步,原本向前走的身体也顿住了,连脸上的笑容都渐渐收敛。他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像是在倾听什么遥远的声音,又像是在感受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嘴角也不自觉地抿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好奇,逐渐变成了一种异样的悸动,连指尖都微微有些发麻。
“小智,怎么了?”小霞最先注意到他的异常,她快步走了过来,顺着小智的目光看向宫殿深处,却只看到破败的墙壁和散落的碎石,没发现任何特别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才在洞穴里着凉了?”
小智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微微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一点点白色,像是在集中精神感受着什么。周围的风声、众人的呼吸声,甚至是远处岩石滚落的声音,都渐渐从他的感知中褪去,只剩下一种温暖的、像是被阳光包裹的感觉,从宫殿深处缓缓传来。那感觉很轻柔,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牵引着他,又像是母亲的怀抱,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让他的心脏都跟着微微悸动,连血液都仿佛流淌得更慢了些。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眼中的迷茫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他的目光紧紧投向宫殿最深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格外认真,仿佛在诉说一个重要的秘密:“我……我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就在宫殿里面。那种感觉很奇怪,很温暖,像是在告诉我‘快过来’,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在等我。”
“呼唤你?”小蓝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她看了看空旷的宫殿,又看了看小智,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啊?这里这么荒凉,除了我们之外,连一只野生精灵都没看到,怎么会有东西呼唤你?说不定是这里的环境太特别,让你产生了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