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夜凰用牙齿配合右手,将一条从里衣撕下的布条紧紧缠在涂好药膏的左臂上,打了个结,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她转过身,面具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露出了那张足以倾倒众生的完整面容。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带着失血后的苍白和难以掩饰的疲惫,反而冲淡了她平日里的妖媚,多了几分真实的脆弱感。她的目光扫过靠坐在一起的陆见和苏半夏,尤其在陆见扶着苏半夏肩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与其操心我,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夜凰靠在洞壁上,右手指尖把玩着那柄宝石匕首,“‘清道夫’不会善罢甘休,‘守夜人’估计也快找上门了。而我们三个,两个半残,一个虚脱,手里还拿着烫手的山芋。”她的目光落在苏半夏依旧紧紧攥在手里的黑色石坠上。
经她提醒,陆见和苏半夏才意识到现状的严峻。他们虽然暂时逃出生天,但危机远未解除。
“陈教授最后的话……”苏半夏想起导师未尽的警告,声音带着恐惧,“他说仪式是陷阱,守门人之血是祭品,迷失者之骨是坐标,瞳光是引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那我……”她不敢再说下去,守门人之血,指的显然就是她的血脉。
“看来你那导师,在最后时刻倒是清醒了。”夜凰冷笑一声,“‘深渊’散播出去的关于‘门’和仪式的信息,大多是被扭曲和篡改过的陷阱。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打开’门那么简单,而是利用特定的‘钥匙’(指引之钥)、‘祭品’(守门人之血)、‘坐标’(迷失者之骨,很可能指被完全侵蚀的存在)和‘引信’(特定的瞳光能力,比如你的解析之瞳,陆见,或者我的魅影之瞳),在门开启的瞬间,完成某种……献祭或者锚定仪式,让门后的某个存在,能够更稳定、更彻底地降临或者干涉我们的世界。”
这个推测让洞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之前的所有行动,甚至苏半夏和陆见自身的存在,都可能是在为那个未知的恐怖存在做嫁衣。
“我们必须弄清楚‘门’后到底是什么,以及如何真正阻止它。”陆见沉声道,眼神锐利,“不能完全依赖‘守夜人’的封印,也不能相信‘深渊’的蛊惑。”
“说得轻巧。”夜凰嗤笑,“就凭我们现在这样?连只野狗都打不过,拿什么去调查?”
洞内陷入了沉默。实力的严重受损,是摆在他们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就在这时,陆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洞口外的天空!几乎同时,夜凰也神色一凛,握紧了匕首!
一道极其微弱、几乎与晨曦融为一体的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穿过采石场上空的障碍,精准地射入山洞,悬停在了陆见面前。
流光散去,露出一枚指甲盖大小、材质非金非木、上面雕刻着与“守夜人”通讯器上相似的齿轮与眼睛徽章的令牌。
一个苍老、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直接在陆见、夜凰甚至苏半夏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代号‘烛龙’,‘影舞者’,以及‘守门人’的后裔。”
“你们的考验,勉强通过。”
“令牌可助你们暂时隐匿气息,指引你们前往‘第七号安全屋’。在那里,你们会得到初步的治疗和必要的情报。”
“记住,‘门’的异动加剧,‘清道夫’的耐心有限,而‘深渊’……正在苏醒。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
话音落下,那枚令牌轻轻落在陆见手中,触手温凉,随后光芒内敛,变得如同普通物件。
“守夜人……”夜凰眯起眼睛,看着那枚令牌,语气复杂,“还真是无处不在。”
苏半夏则有些茫然地看着令牌,又看看陆见。
陆见握紧令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却精纯的秩序能量。这确实是“守夜人”的手笔。这枚令牌,既是援助,也是监视和引导。
他看了一眼重伤的夜凰和虚弱的苏半夏,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们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喘息之机和下一个明确的目标。
“休息两个小时。”陆见做出决定,声音虽然因为伤势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然后,我们去第七号安全屋。”
篝火依旧在跳动,映照着洞内三张疲惫、伤痕累累,却都带着不同坚持的脸庞。短暂的同盟,在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后,似乎变得更加牢固,但也潜藏着因各自立场和秘密而带来的不确定性。
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