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军区家属楼里大多窗户已经暗了下去,唯独陆景渊家的书房还亮着温暖的灯光。绿罩台灯在书桌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将伏案工作的陆景渊和蜷在藤椅里看书的苏星澜笼罩其中。
陆景渊刚批阅完一份训练计划,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对面。苏星澜整个人几乎陷在藤椅里,身上搭着他的军装外套,正对着一本厚重的德文技术手册看得入神。灯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这样宁静的夜晚,已经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日常。
就在这时,一阵克制而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陆景渊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九点。这个时间点来访,多半是有要紧事。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沉声道: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周墨琛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深色中山装,镜片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但那双平日里沉稳的眼睛此刻却闪着异样的光彩。
景渊同志,星澜同志,打扰了。他反手轻轻带上门,目光在室内扫过,第一时间就落在苏星澜手边那本摊开的德文手册上,眼神倏地亮了起来。
周教授?陆景渊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迎上前,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周墨琛快步走到书桌前,双手不自觉地撑在桌沿,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我刚从老首长那里过来。今天在机械厂发生的事,他都详细告诉我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平复翻涌的心绪,目光灼灼地看向苏星澜:星澜同志不仅准确翻译了那些专业术语,更是指出了原版说明书里的致命错误!2.0毫米和0.2毫米,这一字之差,差点让我们损失几十万外汇,耽误数月工期!
陆景渊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恰好挡在苏星澜和周墨琛之间,为她隔开过于炽热的目光。周教授,您先坐下说。他顺手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周墨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过水杯却顾不上喝,依然难掩激动:景渊,星澜同志展现出来的,已经远远超出翻译的范畴了。她完全吃透了那套液压系统的核心原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语言天赋,这是对工程科学的深刻理解!
他突然转向苏星澜,语气迫切却又不失礼貌:星澜同志,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判断出那个参数是错误的吗?仅凭图纸和文字描述?
苏星澜从书页中抬起头,偏头想了想,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它的描述违背了能量守恒和系统稳定的基本原则。2.0毫米的位移会在那个特定回路里引入过量阻尼,破坏反馈平衡。从数学模型分析来看,系统的特征根会进入右半平面,导致失稳。
她用的术语让周墨琛眼神越来越亮,尤其是特征根这样的控制理论专业词汇,更是让他震惊。这些知识...你是在哪里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