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叮当,小队迎着初升的朝阳,离开了千沙城,一头扎进了西北方向那无边无际、死寂而危险的沙海之中。
初入沙海,尚且能看到一些枯死的胡杨和零星的沙棘。但随着日渐深入,视线所及,除了连绵起伏、如同凝固海浪般的沙丘,便再无他物。
烈日灼烤着沙地,空气扭曲,热浪滚滚。风声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时而低吟,时而咆哮,卷起细沙,打在脸上生疼。
墨瞎子一改在城中的佝偻,骑在驼背上,腰杆挺得笔直,他那双“盲眼”似乎能穿透风沙,精准地辨认着方向。他不时停下,抓起一把沙土嗅闻,或是侧耳倾听风声,然后调整前进的路线。
“跟着我的脚印,一步都不能错。”墨瞎子声音沙哑地提醒,“这里的流沙和暗坑,能吞掉一整支商队。”
众人不敢大意,紧紧跟随。孙小猴则前后游弋,凭借超凡的感知,提前规避着潜在的危险。
第一天平安度过。
夜幕降临,沙漠的温度骤降,寒冷刺骨。众人找了个背风的沙窝扎营,点燃篝火,轮流守夜。
李狗蛋躺在冰冷的沙地上,望着沙漠夜空中格外璀璨的星河,父亲模糊的面容、机关盒冰冷的触感、终焉之门的恐怖景象……种种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墨瞎子的警告言犹在耳,他对那片“寂灭之丘”,既充满探寻的渴望,也怀着一丝深深的忌惮。
第二天,路途变得更加艰难。沙丘更高,风沙更大。墨瞎子要求众人用布条蒙住骆驼的眼睛,以免它们被幻象惊扰。
他甚至让李狗蛋点燃了少量的定神香,那奇异而宁神的香气,确实让众人因恶劣环境和无形压力而有些焦躁的心神,平复了不少。
午后,他们经过了一片怪石林立的区域。
那些风蚀的岩石形态诡异,在风沙中仿佛张牙舞爪的魔鬼。孙小猴忽然示意众人停下,低声道:“有动静!左边第三块巨石后面!”
监察司的好手立刻戒备,弩箭上弦。
墨瞎子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他独自骑着骆驼,缓缓走向那块巨石,口中发出一种奇特的、如同古老歌谣般的低吟。
片刻之后,巨石后转出几个身着破烂皮袍、面色黝黑、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人。他们手中拿着简陋却锋利的骨矛和弯刀,警惕地打量着李狗蛋一行人。
墨瞎子似乎与他们相识,用一种李狗蛋听不懂的古老语言交谈了几句。那几人神色稍缓,对着墨瞎子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便迅速消失在怪石之中。
“是‘沙民’,”墨瞎子回到队伍,解释道,“沙漠最后的原住民,世代守护着一些古老的秘密。他们确认了‘蚀骨’的人在前方,比我们早到了至少五天。而且……他们似乎在进行某种大规模的‘挖掘’。”
挖掘?李狗蛋心中一沉。他们果然在“寂灭之丘”有所图谋!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李狗蛋催促道。
墨瞎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感受了一下风中的气息,摇了摇头:“不行,‘沙暴之眼’要来了。必须立刻找地方躲避,否则我们都会被埋在这沙海之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方的天际线,一道连接天地的昏黄巨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他们席卷而来!
真正的死亡考验,猝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