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出了问题，你们不想着从内部管理找原因，反而把锅全甩给我们这些一线取经人？”
“菩萨，这不公平！这是典型的管理失职，是你们佛门内部指令传达出了重大偏差！”
观音的额角，一根青筋不受控制地，狠狠跳动了一下。
她就知道，跟这个妖孽说话，佛法是没用的。
“休得在此胡搅蛮缠！”
观音强行将话题拨回正轨，声音愈发冰冷：“佛祖有令，自今日起，撤回所有仙神之助！西行之路，万般劫难，皆由尔等自行渡过！是缘是劫，各安天命！”
唐三藏一听，眼前一黑，彻底瘫软在地。
李道兴眼看火候已到，再演下去，怕是这老和尚真要道心破碎，这才长叹一声，换上一副深明大义的表情。
“行吧，行吧。甲方最大，你们说了算。谁让咱们是乙方呢。不过……”
他话锋一转，慢悠悠地说道，“菩萨，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单方面撕毁‘后勤保障协议’，属于严重违约。给我们团队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损失和物质可预见损失。这……你们得赔偿。”
赔偿？！
观音感觉自己数百年修持的佛心，正在一寸寸地开裂。
“你还想要什么赔偿？！”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不多，不多。”
李道兴伸出一根手指，笑得像只刚刚偷到鸡的狐狸。
“我就要一样东西。”
“说！”
“我要一条鱼。”
“鱼？”
观音愣住了。
搞出这么大阵仗，又是违约又是赔偿的，结果就要一条鱼？
“对，鱼。”李道兴肯定地点了点头。
观音悄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法宝，一切都好说。
“可以。我普陀山莲花池中的九品金鲤，任你挑选。”
“别介。”
李道兴嫌弃地摆了摆手，“您那儿的鱼，太小家子气，不符合我大唐郡王的身份。我要的，是条大鱼。”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观音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要的，是养在佛祖您那八宝功德池里，那条最大的，黑不溜秋，长得像个大王八……哦不，像金鳌的那条。”
“我听说，他有个名字。”
“叫……乌云仙？”
“轰——！”
最后三个字，如同三道混沌神雷，狠狠劈在了观音的佛心之上！
她那万古不变的清冷佛面，第一次，被一种名为“骇然”的情绪所击碎！
“你……你放肆！”
她失声尖叫，仪态尽失，“你可知乌云仙是何来历？！你敢——”
那可是上古截教的万仙之首，随侍七仙之一！
是曾以一己之力，连败阐教金仙广成子、赤精子的通天大能！
若非当年准提圣人亲至，以六根清净竹才将其降服！
如此凶神，被镇压在八宝功德池，日夜以佛法洗练，至今凶性未泯！
这李道兴，他要乌云仙做什么？！
他怎么敢要乌云仙？！
李道兴看着观音剧变的脸色，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全然的无辜与茫然。
“不知道啊。就是听着名字挺霸气的，想着养一条在路上，也能当个宠物解解闷。怎么了？不行吗？”
他摊了摊手，表情天真得像个孩子。
“佛祖那么大的家业，不会连条观赏鱼都舍不得吧？”
观音死死地盯着他，神念早已跨越虚空，与灵山沟通。
片刻之后，她收到了来自佛祖那浩瀚无边的意志。
那意志中，没有解释，只有两个字。
“给他。”
得到了允诺，观音心中纵有万丈狂澜，也只能强行压下。
她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李道兴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肉身中剥离出来，看个通透。
最终，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被风干了千年。
“好。”
“我佛慈悲，便依你了。”
“乌云仙，会送到你的手上。但从此刻起，西行之路，再无坦途。”
“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金光，仓惶逃离。
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