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气得须发微颤，这位以犯颜直谏闻名的谏官，此刻却成了秩序的维护者。
“观音大士亲临长安点化，此乃天大祥瑞！”
他转向李世民，正气凛然地躬身。
“陛下，菩萨明言，我东土大唐，多杀多诈，多淫多孽，正需大乘佛法前来教化，以正人心。”
“李道兴此言，分明是嫉妒玄奘法师圣眷，意图破坏我大唐与佛门的善缘，其心可诛！”
他看向李道兴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一个跳梁小丑。
一个无知纨绔。
也敢妄议仙佛？
可笑！
李道兴反而笑了。
笑得魏征心里发毛。
“魏公，说得好。”
他环视殿中百官，声音陡然拔高，清越如钟！
“说得真是比唱的还好听！”
“你说佛门慈悲？那我问你，取经路上那漫山遍野的妖魔，有多少是佛陀菩萨座下的宠物坐骑？它们在下界吃人无数，血流成河，佛门为何不管？！”
“你说西牛贺洲是极乐净土？那我再问你，狮驼国一国之民，被三头妖魔吞食殆尽，尸骨堆成山，白骨化为林，为何灵山之上的佛祖，视而不见？！”
“你说菩萨都是大慈大悲？那我便告诉你一个秘辛！”
李道兴的声音，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文殊菩萨的坐骑青毛狮子！普贤菩萨的坐骑六牙白象！就在那狮驼岭，与如来的舅舅大鹏金翅雕一同，吃光了一整个国家的人！”
“甚至，某些所谓的菩萨罗汉，本身就是上古凶兽，是道门叛徒！他们手上沾的人命，比你我见过的米粒还要多！”
“这就是你口中的慈悲？！”
“这就是你向往的净土？！”
李道兴向前踏出一步，气势竟压得魏征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这些凶手，非但不会被镇压，反而会在一个个劫难过后，回归灵山，继续当他们的菩萨，受万民香火！”
“凭什么？！”
“就凭他们是仙佛的自己人？！”
“而我人族，就活该被吃，活该成为他们历劫的道具，甚至连喊一声冤枉的资格都没有？！”
“魏征，你来告诉我！”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太极殿内，落针可闻。
魏征嘴唇翕动，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被问住了。
因为李道兴所说的细节，青毛狮子，六牙白象，金毛犼……这些名号太过具体，不似凭空杜撰。
而龙椅之上，李世民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眼底风暴汇聚。
泾河龙王的旧事，本就让他心存芥蒂。
如今听闻这等骇人听闻的内幕，胸中的帝王之怒，已然压抑不住。
人，被当成牲畜吃？
一国之民，被吞食殆尽？
凶手，却成了受人供奉的菩萨？！
何其荒唐！
何其讽刺！
“道兴！”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证据，就在西行的路上。”
李道兴的声音，掷地有声。
“陛下若不信，可给臣一道圣旨，让臣，加入这取经的队伍！”
“臣不要护卫，不要仪仗，只以大唐使节的身份，去亲眼看一看，这西行之路，究竟是普度众生，还是藏污纳垢！”
图穷匕见！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胡闹！”魏征终于找到了反驳点，急声道，“取经人选乃佛门与天庭共同选定，岂是你说加入就加入的？他们凭什么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