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存在能容纳大量人口的官方避难所,为了维持基本秩序和生存,实行高程度的军事化管理几乎是必然的。
那里的人们,人身安全或许有保障,但个人自由和发展空间,很可能会受到极大限制。
可能每天都需要完成指定的劳动任务,才能换取定量的食物配给……
大概就像《三体》里,人类被迁往澳大利亚保护区后那种高度管制的状态,当然,现实可能没那么极端。”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顾南乔说过,外面幸存者数量是‘十不存一’,所以官方避难所的人口压力或许没想象中那么恐怖,情况会好一些。
但本质上,从一个相对自主的状态,进入一个被高度管辖的状态,这种转变未必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这些想法?”李穗岁语气中带着一丝被“蒙在鼓里”的嗔怪。
方牧伸出手,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动作温柔,一如她曾经为他做的那样。
“我不是想瞒你。只是觉得,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有个明确的目标。之前那个‘去官方避难所’的目标,能让你、让大家都觉得有奔头,有努力的方向,避免在困境中消沉下去。这不好吗?”
方牧的动作让李穗岁的心情稍微明朗了些,但失去长期目标的空虚感,依然让她眉头微锁。
方牧理解这种感受。
他凑近李穗岁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耳语了几句,透露了他内心那个更深层、更宏大的愿景。
“什么?!你……”李穗岁惊讶地几乎要叫出声来,眼睛瞬间瞪大。
“嘘——!”
方牧连忙轻轻捂住她的嘴,眼神里带着默契和提醒,
“先别说出来,目前,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郑凡从指挥中心探出头来,正好看到方牧“捂着”李穗岁嘴巴的这一幕。
他立刻戏精附体,摆出一副“正义使者”的架势,指着方牧大声道:
“好哇!方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终于暴露了你禽兽不如的本性!竟然白天就对穗岁动手动脚!有什么事冲我来!”
李穗岁被他这夸张的表演弄得脸色绯红,跺脚嗔道:“郑凡!你胡说什么呢!”
郑凡却越演越起劲,拍着胸脯:“穗岁别怕,大胆说出来!有你凡哥在,绝不会让这登徒子得逞!”
跟在郑凡身后出来的李浩然,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死胖子来反对?”
“死眼镜!你说谁是胖子?!”郑凡的“正义感”瞬间被转移,怒气冲冲地转向李浩然,准备理论。
方牧也趁机加入,笑着揶揄道:“李浩然,你怎么看的猪圈?怎么有只胖猪跑出来了?”
“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郑凡怪叫一声,作势要往养猪场方向跑,“我去找汪玥玩儿了!”
然而他跑出两步,突然一个灵活的转向,出其不意地朝着方牧冲去,张开双臂作擒抱状。
李穗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挡在方牧身前。
三人顿时在石料厂的空地上,上演了一出欢乐的“老鹰捉小鸡”。
方牧灵活地躲在李穗岁身后,时不时探出头对郑凡做鬼脸;
李穗岁则努力护着方牧,脸上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郑凡左冲右突,就是突破不了“母鸡”的防线,气得哇哇大叫。
“方牧!是男人你就站出来跟我单挑!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郑凡气喘吁吁地喊道。
“就不!略略略——”方牧躲在安全的屏障后,有恃无恐地挑衅。
“穗岁!你让开!”郑凡试图“劝降”护驾的李穗岁。
李穗岁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不愿退让的神情。
郑凡最终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只得放弃。
然而他余光一瞥,看到了在一旁乐呵呵看戏的李浩然。
他眼珠一转,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毫无防备的李浩然,一把将他锁住,嘴里嚷嚷着:
“打不了方牧,我还打不了你吗?打他没打你是吧!”
李浩然猝不及防,被箍得连连求饶:“凡哥!凡哥!错了错了!真错了!快松手!”
经过这么一闹,场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穗岁看着朋友们嬉笑打闹的样子,心中因失去旧目标而产生的阴霾消散了大半。
更重要的是,方牧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种子,那是一个关于未来的、充满挑战却也无比迷人的新目标。
不远处,周延铮倚在门框上,看着这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温和笑容,低声感叹道:
“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