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凝,腰腹发力,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双臂,钢叉带着破风声,精准而狠厉地朝着那颗不断昂起的头颅猛刺下去!
“噗嗤——!”
一声闷响,并非西瓜爆裂那般,更像是腐败的椰子被利器凿开。
暗红近黑的血浆混合着灰白色的豆腐渣般物质瞬间迸溅开来,在泥泞的地面晕开一片污秽。
丧尸那高昂的头颅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塌陷下去,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瘫软在冰冷的泥水里,再无一丝声息。
那令人心悸的啃咬声和嘶吼,戛然而止。
方牧保持着下刺的姿势,微微喘息着。
钢叉的尖端深深没入泥土。
他缓缓抽出钢叉,看着叉尖滴落的粘稠污血,胃里一阵翻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悲哀冲击着他。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翻涌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掉丧尸,毕竟在几天前,这丧尸也曾是和他们一样活生生的人。
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波动已被冷硬的坚毅取代。
他抬起头,指向沥青小路前方几十米外、河流在此处形成的一个天然拐角处。
那里地势略高,视野开阔,能清晰看到小路来向和隧道口的动静。
“新墙,就建在那里,怎么样?”方牧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指向拐角内侧一处相对平坦的地面。
白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眉头微蹙,带着疑惑:“为什么选在石子墙前面?在它后面建,不是更省时省力,也更安全吗?拆下来的材料运过来也方便。”
方牧摇摇头,开始阐述他的战术构想:“省力是省力,但安全性未必更高。你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大规模尸群,它们被吸引到墙下堆积冲击。如果新墙建在后面,我们根本无从判断它能否承受住持续的冲击。一旦它在我们眼皮底下被突破,我们连反应和撤退的时间都没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而建在前面,有两点好处:第一,这道新墙是主防线,石子墙就变成了第二道缓冲。万一新墙真的顶不住了,我们还有时间退守到石子墙,甚至…直接放弃石子墙,退到石桥那头,利用石桥的狭窄地形组织最后的防御。”他指了指身后那座连接养猪场和外界唯一通道的水泥桥。
白池思索着,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有道理!如果新墙建在石子墙后面,我们无法预估新建的墙是否能够承受住丧尸的冲击。而且万一新墙被破坏的时候,在后面的石子墙也可以给我们争取预警和撤退的时间。”
方牧点头,继续补充道:“选在那个拐角处,除了视野好,方便监控隧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隔绝视线,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他指着小路的方向,“你想啊,如果你在逃亡途中路过这里,看到一个转弯处,肯定会想要去查看一番,你觉得他会不好奇?会不想过来看看有没有物资、有没有庇护所?但如果看到前面是一堵墙,极大可能会降低其他人的兴趣。”
白池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完全理解了方牧的深意。他望着那个拐角,苦笑着叹了口气:“明白了…确实,人的好奇心和求生欲,在末世里会放大无数倍,有时候比丧尸还危险,那里是最优解。不过…”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需要拆卸的厂房和眼前这条泥泞的小路,“这工程量和风险可真不小。材料得从后面运过来,还得时刻提防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丧尸…这新墙,不好盖啊。”
方牧也望向那个决定未来命运的拐角,目光深沉:“是不好盖啊!”
随后,方牧和白池在石子墙上展开了一场漫长而深入的讨论,在简陋的墙头勾勒着未来的防线蓝图。
墙体的高度与厚度如何兼顾稳固与视野?
拆下来的砖石、梁柱如何有效拼接才能承受冲击?
是否需要预留射击孔?
顶部是否加装尖刺或障碍?
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争论、优化。
时间在他们的讨论声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沉,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直到李浩然和郑凡踩着暮色前来换岗,两人才带着意犹未尽和满脑子的构思,结束了这场关乎生死的沙盘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