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间尚早。
父亲在墙内侧检查了一下,又打开石料厂大门绕到墙的另一侧,用力推了推,眉头微皱:“还不够!得再加固!”
他指着墙体和模板,“用麻绳把整个墙体缠紧箍死!再去砍些手腕粗的硬木棍子来,一头削尖,斜着钉进墙后面的地里,顶住模板!这样能分摊压力,墙更不容易被推倒!”
方牧四人二话不说,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拿起砍刀和锯子,奔向旁边的树林。
很快,一根根笔直的树干被拖了回来。
他们按照父亲的指示,将树干一头削尖,另一头砍出斜面,紧密地斜顶在模板后方,深深钉入泥土。
接着,又砍来大量带着枝叶的细树枝,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墙体表面。
从远处看,这堵墙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走近细看,极难发现端倪。
当一切布置完毕后,最后一缕残阳也沉入了西山。
天边,那如血般泼洒开的晚霞,红得妖异而刺眼,肆意浸染着铅灰色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即将席卷而来的残酷与血腥。
尽管按照最乐观的估计,尸群也要明天中午才可能蔓延至此,但经历过火车站的恐怖,没有人敢心存丝毫侥幸。
意外,往往就发生在疏忽的瞬间。
于是,方牧便和郑凡主动承担起值夜的任务,让开了一天车,已经疲惫不堪的白池去休息。
远离县城喧嚣的养猪场,夜色降临后呈现出一种近乎原始的,令人心悸的纯粹寂静。
这种静,不是安宁,而是真空般的死寂。
没有车流轰鸣,没有人声鼎沸,连犬吠都消失了。
只有山风掠过树梢发出的时断时续呜咽,以及草丛深处不知名小虫发出的、微弱而单调的唧唧声。
偶尔,从远处深邃漆黑的山林里,会传来一两声悠长而凄厉的兽嚎,刺破这厚重的静幕。
方牧和郑凡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坐在临时用枯草铺垫的简陋“哨位”上。
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父辈们童年夏夜,在老家院子门口乘凉守夜的单纯时光——只是那时守的是偷吃玉米的野猪。
如今他们守的,是啃食人肉的丧尸。
时间在紧绷的神经和单调的虫鸣中缓慢流逝。
......
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朦胧的鱼肚白,白池和方牧父亲,带着一身清晨的寒气,准时前来换岗。
虽然他们脸上也带着倦意,但眼神是清醒而锐利。
方牧和郑凡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离开哨位,沿着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路,朝着飘起炊烟的养猪场生活区走去。
灶房门口,大伯母正蹲在土灶前烧火,大锅里冒着热气。
大伯则在一旁劈着柴禾,动作依旧利落。
看到两人回来,方牧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声音沙哑地开口:
“大伯……”
他揉了揉干涩发胀的眼睛,
“大伯,你对养猪场的情况最熟悉了,麻烦你帮忙制作一个养猪场的物资清单。”
他喘了口气,感觉眼皮沉重,“咱们这么多人……这日子不知道要熬多久,心里得有个底。”
方牧和郑凡也顾不上吃早饭,走到宿舍的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