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
一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打鸣般的惊呼,在丙字区七十三号灵田边炸响!
田大壮那铁塔般的身躯僵立在田埂上,黝黑的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在抽搐,铜铃般的牛眼里塞满了见鬼般的骇然!他死死盯着眼前这片生机勃勃、霞光缭绕、干净得如同被水洗过的凝露草田,嘴巴张得能塞进自己的拳头。
杂草呢?那些该死的、根深蒂固的蚀灵草呢?
虫子呢?那些滑不溜秋、杀之不绝的噬叶螟呢?
都没了!
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灵气四溢的凝露草,在晨光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之前的刻薄。
他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如同探照灯,死死钉在田埂另一头那个正慢悠悠伸着懒腰、一脸“累坏了”模样的灰衣杂役身上。
陈长生!那个戴镣铐的瘟神!扫茅厕的炸粪坑专业户!
他干了什么?!他明明就站在这里!没用法术!没用毒药!甚至连田头草棚里的锄头夹子都没碰一下!他就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然后…田里的杂草虫子就自己死绝了?!
一股寒意顺着田大壮的脊椎骨爬上来,混合着荒谬、惊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田大壮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手指几乎要戳到陈长生的鼻尖。
陈长生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惶恐”和“茫然”,无辜地摊了摊手:“田…田执事明鉴!小的…小的就是按您说的,用心…用心感受灵田…想着要给灵草好好补充点营养…然后就…就这样了…” 他语气真诚,眼神清澈(装的),仿佛自己也是天降祥瑞的受害者。
用心感受?补充营养?
田大壮额头青筋暴跳!这种鬼话骗三岁小孩呢?!可眼前的事实又让他无从反驳!他猛地蹲下身,蒲扇般的大手粗暴地扒开灵土,检查凝露草的根系。根系粗壮有力,盘结在肥沃的灵土里,没有丝毫损伤,反而比之前更加生机勃勃!他又抓起一把灵土,指尖凝聚灵力仔细感应。
土壤中残留着一股极其精纯、带着滋养和淡淡雷霆气息的灵力余韵!正是这股力量,瞬间“撑死”了凝露草,让它们反杀了蚀灵草,并逼出了足以毒死噬叶螟的草木精华!
霸道!精准!匪夷所思!
田大壮抬起头,再看陈长生的眼神彻底变了。忌惮、惊疑、还有一丝面对未知力量的茫然。这家伙…绝不是个简单的扫茅厕的杂役!李扒皮那个蠢货,到底给自己送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叮!田大壮观感更新:极度震惊+10,忌惮+15,警惕+8!】
【百草园声望+5(小有名气)!当前声望:10(崭露头角)!】
【被动效果‘灵田除草机’生效!后续类似任务效率将获得隐性加成!】
“哼!” 田大壮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黑着脸站起身,瓮声瓮气道:“算…算你小子有点邪门歪道!这块田…暂时归你了!给老子看好了!要是出了半点岔子…” 他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十足。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诡异的杂役,只能先稳住。
“是,田执事。” 陈长生“乖巧”应下,心里乐开了花。咸鱼值涨了,声望刷了,威慑力也有了,完美!
田大壮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要把他身上看出个洞来,这才背着手,带着满腹的疑虑和不安,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其他区域,但眼角的余光始终没离开七十三号田。
陈长生才懒得理会田大壮的目光。他乐呵呵地钻进田头那个简陋的草棚,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草棚里弥漫着干草和泥土的气息,比后勤处的霉味强多了。
【检测到安全点(临时)!启动‘深度躺平’增益模式!】
【《九霄雷帝诀》自动运转效率提升150%!环境灵气吸收效率提升50%!】
【警告:环境存在微量‘蚀灵草’残留毒素及‘噬叶螟’死亡怨念污染(极低)!被动‘秽煞熔炉’已开启净化…】
暖洋洋的修复和修炼能量包裹全身。他惬意地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识海。那里一片澄澈通透,之前“蚀魂尖啸”残留的阴冷刺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被最纯净的山泉洗涤过。
这一切,都源于胸口那枚冰凉的青铜铃铛!
“宝贝啊…” 陈长生隔着衣服摩挲着那枚布满铜绿的铃铛,心潮澎湃。这玩意儿不仅能被动安神镇魂,居然还能主动净化精神污染!虽然效果微弱,触发条件不明,但绝对是意外之喜!
他尝试着将一丝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铃铛内部。依旧是死寂一片,如同顽石。核心破损,多重封印,如同坚固的堡垒,拒绝着他的窥探。
“不急…慢慢来…” 陈长生心态很好。有系统在,有咸鱼值在手,修复这铃铛是迟早的事。现在嘛…先躺平享受。
时间在凝露草的清香和陈长生悠长的呼吸中悄然流逝。
日头渐渐升高,百草园里忙碌起来。其他灵田的杂役们挥汗如雨,除草除虫,累得如同死狗。唯有丙字区七十三号田一片祥和,田主躺在草棚里睡得正香,田里的凝露草长势愈发喜人,霞光氤氲,甚至隐隐有向更高品质蜕变的迹象!引得附近杂役频频侧目,眼神复杂。
田大壮远远看着,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化作一声憋闷的冷哼,眼不见为净。
午时刚过。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七十三号田的宁静。田大壮去而复返,脸色比锅底还黑,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担架的杂役。担架上躺着一个穿着和陈长生同样灰色杂役服的人,面色青黑,嘴唇发紫,身体微微抽搐,气息奄奄,显然是中了剧毒!
“陈长生!滚出来!” 田大壮站在草棚外,声音如同炸雷。
陈长生慢悠悠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田执事?有事?”
田大壮一指担架上的人,语气暴躁:“看到没?!甲字区‘腐骨草’田的杂役!除草时不小心被‘腐骨瘴气’喷到,命都快没了!” 他三角眼里闪烁着算计和烦躁的光,“那鬼地方瘴气弥漫,毒性猛烈,侵蚀精神,普通杂役根本扛不住!现在人手紧缺,你…不是挺有能耐吗?丙字区的田反正不用你管了,去甲字区顶他的缺!立刻!马上!”
腐骨草?甲字区?陈长生心头微动。甲字区已经靠近百草园深处,距离后山禁地更近了!而且腐骨草…听名字就不是善茬。
【物品:腐骨草(成熟体)】
【品阶:三阶毒草(危险)】
【特性:根系深扎于阴秽之地,伴生‘腐骨瘴气’。瘴气蕴含剧毒(腐蚀肉身)及强烈精神污染(扭曲心智,引动心魔)。需以特殊法器隔绝或元婴以上修为方可安全采摘。】
【状态:甲字区三号灵田大面积成熟,瘴气外泄,污染加剧!】
剧毒!精神污染!
田大壮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明摆着报复他早上的“邪门歪道”,想看他出丑甚至送命!
【触发紧急任务:毒瘴求生!】
【目标:前往甲字区三号‘腐骨草’田,清除伴生杂草‘阴魂藤’,并存活至日落!】
【奖励:咸鱼值+1.5%,百草园声望+10(临危受命),解锁‘毒抗新星’成就!】
【失败惩罚:身中剧毒\/精神崩溃(极高概率),百草园声望清零,田大壮好感度-50(落井下石)。】
1.5%咸鱼值!奖励丰厚,但风险极高!
陈长生看着担架上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杂役,又看看田大壮那张写满“你死定了”的胖脸,眼神闪烁。
“怎么?怕了?” 田大壮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讥讽,“早上不是很能耐吗?连蚀灵草都能‘感化’死,区区腐骨瘴气算个屁?不敢去就直说,滚回后勤处扫茅厕!废物!”
激将法?陈长生心中冷笑。他摸了摸胸口冰凉的青铜铃铛,感受着识海的澄澈安宁。
精神污染?这铃铛似乎专克这个!
至于剧毒…他有“秽煞熔炉”!连万秽池底的秽气都能当补品吸,区区腐骨瘴毒,难道比万秽池还毒?
“田执事说笑了。” 陈长生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为百草园效力,小的义不容辞!甲字区三号田是吧?小的这就去!”
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反倒让田大壮愣了一下,准备好的刻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狐疑地打量着陈长生,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恐惧或强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真诚”的平静。
“哼!算你识相!” 田大壮压下心头的不安,烦躁地一挥手,“带路!送他去甲字区三号田!”
两个抬担架的杂役同情地看了陈长生一眼,抬着中毒的同伴在前引路。
越往百草园深处走,灵气越发浓郁精纯,但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甜腥和腐朽气息的怪味。道路两旁种植的灵植也变得奇形怪状,色彩妖异,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甲字区三号灵田,位于一片背阴的山坳中。这里光线明显黯淡,温度也低了几度。一片约莫半亩大小的田圃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墨绿色胶质般的瘴气笼罩着!这瘴气粘稠翻滚,不断发出“嗤嗤”的轻微腐蚀声,将田圃周围的空气都染成了不祥的暗绿色。田圃边缘,几株靠近的普通杂草早已枯萎发黑,化作一滩脓水。
透过翻滚的瘴气,隐约可见田圃里生长着一丛丛形态狰狞的植物。主茎漆黑如墨,扭曲如同枯骨,叶片则是诡异的惨白色,边缘布满尖刺。这便是腐骨草!而在腐骨草的根部和茎秆上,缠绕着一种细长、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紫色藤蔓——阴魂藤!正是这些伴生的阴魂藤,不断吸收着腐骨草散发的毒瘴,又反过来刺激腐骨草产生更多毒瘴,形成恶性循环!
“就…就是这里了…” 引路的杂役远远停下脚步,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指着那翻滚的墨绿色毒瘴,“陈…陈师兄,你…你保重!” 说完,两人如同避瘟疫般抬着担架飞快地跑了。
田大壮站在十丈开外,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阴冷表情。
陈长生站在毒瘴边缘,那股甜腥腐朽的气息更加浓烈,直冲口鼻。仅仅是靠近,皮肤就传来微微的刺痛感,精神也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压抑。
【警告!进入‘腐骨瘴气’污染区域!】
【肉体侵蚀强度:中(持续伤害)!精神污染强度:高(诱发幻象、扭曲心智)!】
【被动技能‘秽煞熔炉(高级)’全功率启动!肉体侵蚀效率降低85%!】
【被动技能‘镇魔咸鱼’生效!魔气\/精神污染抗性+15%!】
【检测到精神污染!无名青铜铃铛被动‘镇魂’效果触发!精神防御提升!】
一股温润清凉的波动从胸口的铃铛传来,如同在识海外围构筑起一道坚韧的屏障,将那股试图钻入脑海、引动负面情绪的瘴气精神污染牢牢隔绝在外!虽然瘴气依旧带来压抑感,但已经无法撼动陈长生澄澈的心神!
而身体的刺痛感,在“秽煞熔炉”的疯狂运转下,大部分瘴毒被瞬间吞噬、分解、转化为一股股灼热而精纯的能量,反哺自身!剩下的微弱毒素,以陈长生炼气五层巅峰的肉身强度,完全可以硬抗!
稳了!
陈长生心中大定。他无视了田大壮那恶毒的目光,抬步,毫不犹豫地走入了那片翻滚的墨绿色毒瘴之中!
嗤——!
瘴气如同有生命的粘稠液体,瞬间包裹了他!腐蚀的声响更加清晰!田大壮在外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灰色人影被浓重的墨绿色吞噬,嘴角的狞笑几乎咧到耳根。
“不知死活的东西!看你能撑几息!”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长生惨叫着、浑身溃烂地爬出来的景象。
然而,瘴气内部。
陈长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视野变得一片墨绿模糊,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和浓烈的甜腥味。皮肤上的刺痛感持续不断,如同被无数细密的针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