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灯火辉煌,气势恢宏。与其说是宅邸,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宫殿,承载着百年望族的厚重与威严。今夜,这里更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与权力交织的独特气息。
陆老爷子坐在主位,虽年事已高,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不怒自威。家族核心成员、与陆氏利益攸关的世交耆宿分坐两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得体而疏离的笑容,眼神深处却藏着精明的盘算与审视。
这场所谓的“家族小聚”,因着陆老爷子亲自下的请柬和陆瑾寒罕见的携眷出席,早已在圈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今晚的真正主角,是那个传闻中为陆家诞下继承人的女人,以及那个初次正式亮相的小曾孙。
当陆瑾寒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入口时,原本细微的交谈声瞬间低了下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他依旧是那个掌控一切的陆瑾寒。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冷峻,眉眼深邃,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足以让整个喧闹的厅堂安静下来。
然而,今晚众人的目光,更多的却是落在他臂弯里的那个女人,以及他身侧由专业保姆小心翼翼抱着的孩子身上。
苏晚。
她穿着那件深海蓝色的露肩长裙,脖颈间戴着璀璨夺目的“星空”蓝宝石项链。陆瑾寒的眼光精准得可怕,这身装扮完美地中和了她身上那份天然的清雅与此刻场合需要的华贵,让她既不显得过于朴素怯场,又没有一丝暴发户的俗艳。她微微低着头,长睫轻垂,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能看到线条优美的侧脸和紧抿的、透露出一丝紧张的唇瓣。
她挽着陆瑾寒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冰凉。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赤裸裸地打在她身上——好奇的,审视的,羡慕的,嫉妒的,当然,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衡量意味的打量。她在那些目光中,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放在拍卖台上的展品,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评估。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僵直,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种场合,这种氛围,几乎要让她窒息。
就在这时,陆瑾寒的手臂微微一动,不是抽离,而是更紧地、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的手固定在他的臂弯里。同时,他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低地吐出了两个字:
“抬头。”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却像一道冰冷的指令,瞬间刺破了苏晚脑中那团混乱的迷雾。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那些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不能怯。不能输。
她看到了主位上陆老爷子那深沉难辨的眼神;看到了旁边几位陆家长辈眼中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挑剔;也看到了某些年轻一辈,尤其是几位妆容精致的名媛眼中,那混合着嫉妒与不屑的复杂光芒。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她的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告诉自己,她不是来乞求认可的,她是作为团团的母亲,站在这里的。
陆瑾寒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他没有再多言,只是迈开了脚步,带着她,以一种缓慢而沉稳的步伐,朝着主位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带着一种天生的王者气势,所过之处,人群自然分开一条道路,目光各异,却无人敢上前随意搭话。
而更多的窃窃私语,则聚焦在了保姆怀中那个穿着定制小礼服、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团团身上。
“那就是小少爷?”
“长得真俊,眉眼像极了瑾寒小时候。”
“听说之前一直养在外面,今天总算带回来了……”
“哼,母凭子贵罢了,瞧那女人,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