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至少不能在心态上,就先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夜色笼罩的、如同巨大牢笼又如同坚实堡垒的澜苑庭院。
陆瑾寒安排了座位,划清了界限。这至少表明,在此刻,他是愿意在一定程度上维护她和团团的。那么,她是否也应该尝试着,依靠这份微弱的维护,去为自己和儿子争取一份应有的尊重?
她不是去乞求认可,而是去展示——展示她作为团团母亲的身份,展示她虽处境尴尬却不容轻贱的尊严。
至于那些审视和议论……既然避不开,那就坦然面对。她无法控制别人的想法,但可以努力守住自己的内心。
她转身,重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神虽然依旧带着不安,却多了一丝决然。
她需要一件“战袍”。不是最华丽的礼服,不是最昂贵的珠宝,而是一件能让她感到自信、能撑起她摇摇欲坠的尊严的铠甲。
或许……她可以自己设计?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猛地一跳。在陆家的宴会上,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这算是一种无声的宣示吗?宣示她不仅仅是依附于陆瑾寒的藤蔓,她也有自己的根茎和想要绽放的姿态?
风险很大。可能会被视为不合时宜,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嘲讽。
但……如果成功了呢?如果她能穿着自己设计的、独具匠心的礼服,从容地出现在那里,是不是也能向陆瑾寒,向所有陆家的人,证明一点什么?
证明她苏晚,除了是团团的母亲,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个想法带着一种近乎叛逆的诱惑力,让她因恐惧而冰冷的手脚,渐渐恢复了一丝温度。
她走到书桌前,摊开那本奢华的素描本,拿起笔。笔尖在纸上划过,不再是为了完成程昱的作业或是“云裳坊”的申请,而是为了她自己,为了下周六那场无法回避的“战役”。
线条开始流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和难以言喻的坚定。
她不知道这件“战袍”最终能否制成,也不知道穿上它走上“战场”的结果会如何。
但至少,她开始尝试,为自己模糊不清的“身份”,亲手描绘一道清晰的边界。
这道边界,无关陆瑾寒的认可,无关陆家的评判,只关乎——她是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