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这种期待,与他处理上亿项目时的运筹帷幄截然不同。它不受控制,无法预测,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焦躁的脆弱感。
他开始更加留意团团的发音。当小家伙无意识地发出“ba”、“pa”之类的音节时,他的目光会立刻聚焦过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但团团只是自顾自地玩着,那些音节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并未指向他。
有一次,团团爬到他脚边,抓着他的裤腿试图站起来,仰着小脸,嘴里咿咿呀呀。
陆瑾寒低下头,看着儿子近在咫尺的、纯净的眼睛,心脏竟微微悬起。他几乎能感觉到那两个字就在小家伙的舌尖打转。
他屏住了呼吸。
然而,团团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口水欲滴的笑容,然后松开手,扭着屁股爬走去追一个滚远的球。
陆瑾寒看着儿子毫不犹豫离开的小背影,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失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松了松似乎有些过紧的领带。
苏晚将这一切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她看着那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儿子一个无意识的音节而流露出罕见的紧张和期待,心中五味杂陈。
她既为团团得到父亲的关注而感到一丝欣慰,又为陆瑾寒那笨拙而隐秘的期待感到一丝莫名的……酸涩。
她知道,对于陆瑾寒这样的人来说,能流露出这样的期待,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巨大的改变。
但她没有点破,也没有催促团团。孩子的成长有其自然的节奏,情感的回应更是强求不来。
她只是依旧每天温柔地教团团认识新的事物,在他玩得开心时,会抱着他,指着不远处的陆瑾寒,用轻柔的声音说:“团团看,那是爸爸。”
陆瑾寒会在这个时候,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紧,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来,等待着可能的回应。
然而,团团只是顺着妈妈指的方向看一眼,然后便兴趣缺缺地收回目光,继续玩自己的。
陆瑾寒眼底那丝微弱的火光,便又悄然黯淡下去。
这种无声的、小心翼翼的期待与等待,在澜苑华丽而安静的空间里,悄然流淌。它成了父子二人之间,一场无人说破、却彼此心照不宣的微妙拉锯。
陆瑾寒的期待,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他在等待,那一声能彻底击碎某些隔阂的、清脆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