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寒抱着儿子,低头看着怀里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又抬眼看了看惊魂未定的苏晚。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极其自然地、帮苏晚拂开了因刚才动作而散落到颊边的一缕碎发。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苏晚温热的皮肤,让她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陆瑾寒的手僵在半空,随即面无表情地收回,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失误。他抱着依旧在傻笑的团团,转身走向游戏区,语气平淡地丢下一句:
“地上铺的软垫范围,该扩大了。”
苏晚站在原地,感受着颊边那转瞬即逝的微凉触感,心跳如擂鼓。刚才那一刻……是错觉吗?
还有上一次,他生涩的钢琴声;上上次,他因为团团排斥林蔓月而下的禁令;甚至更早,在团团发烧时,他笨拙却坚定的守护……
这些碎片化的瞬间,如同黑暗中偶尔迸溅的火星,微弱,短暂,却真实地存在过。
它们无法弥合那道因掌控与反抗、猜忌与隔阂而形成的巨大裂痕,甚至无法改变她身处牢笼的本质。
但是,它们像是一缕缕极其微弱的萤火,固执地闪烁在裂痕的深处。
这微光,不足以照亮前路,却让她在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中,偶尔能窥见一丝……或许并非全然绝望的可能。
它源于团团这个纯净的生命纽带,源于陆瑾寒那复杂难辨、却似乎正在悄然变化的情感,也源于她自己内心深处,那份从未真正熄灭的、对温暖和正常的渴望。
苏晚看着游戏区里,陆瑾寒正试图将一个形状积木递给儿子,而团团却抓着他的手表带好奇地研究,父子二人那别扭又莫名和谐的互动,轻轻抿了抿唇。
裂痕依旧在,坚冰仍未融。
但只要有微光,哪怕再微弱,也意味着,并非全然是黑暗。
她走过去,拿起那个被冷落的积木,柔声对团团说:“团团,看妈妈这里,我们把小星星放进去,好不好?”
生活,依旧在这布满裂痕的舞台上继续。而微光,正在看不见的角落,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