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展台上那枚依旧璀璨的“星骸”,它本应是她在灰烬中重生的证明,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坚持来到这里,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如果她没有参赛,没有获奖,没有来巴黎,是不是就能继续在栖水镇,守着辰星,过着虽然清贫却安稳的生活?
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际,一个穿着展方工作人员制服、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官方信函的白色信封。
“苏晚女士?”男人确认了她的身份。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我是。”
男人将信封递给她:“这是展方组委会给您的通知,请查收。”
说完,不等苏晚反应,男人便转身离开,步伐干脆利落。
苏晚拿着那个轻飘飘的信封,却觉得有千斤重。她手指颤抖着,撕开了封口。
里面是一张打印精美的官方通知函。措辞礼貌而官方,大意是:接到匿名投诉,质疑参展作品《星骸》系列的原创性,为确保展会公平公正,组委会需启动调查程序。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建议苏晚女士暂时保持低调,避免不必要的舆论关注云云。
建议保持低调。
多么委婉的措辞。实质就是变相的雪藏和禁言。
匿名投诉?除了他,还能有谁?
苏晚看着那纸通知,忽然很想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这命运的荒谬。
他甚至连一个明确的罪名都不需要给她,只需要一个模糊的“质疑”,就能轻易将她这五年来所有的努力和希望,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这就是权力。
这就是她永远无法抗衡的力量。
她缓缓将通知函折好,放回信封,动作慢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穿过稀疏的人群,望向展馆二楼那个昨天陆瑾寒出现过的方向。
尽管那里空无一人,但她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透过无形的网,注视着这里,注视着她此刻的狼狈和绝望。
他在享受这个过程。
享受着她如同笼中鸟一般,无论怎么扑腾,都逃不出他手掌心的过程。
苏晚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片空洞的绝望,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冰冷的平静所取代。
很好。
陆瑾寒。
这就是你的宣战。
无声,却足以致命。
她不会求饶,也不会再流泪。
既然无路可退,那么,就算是被碾碎,她也要站着,带着她最后的尊严,和她对辰星永不磨灭的爱。
她拿起笔,在那份通知函的背面,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
然后,她将那份通知函,连同她刚刚获得的、那本象征着荣誉和机会的展会手册,一起,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展台旁边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她不再看周围任何人的目光,挺直了那单薄却倔强的脊梁,如同一个走向刑场的、沉默的战士。
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
而她,已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