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滑州城,残破的北门城楼。
冰冷的雨水顺着残破的垛口滴落,打在方炎的脸上。枢密院的虎符令箭被他随意地丢在脚边,浸在泥水里,那狰狞的虎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讽刺。
固守待援?撑到明日午时?
童贯…蔡京…还有那些道貌岸然的主和派儒修!
他们不是一直想借金蛮的刀,除掉自己这个眼中钉吗?不是巴不得自己死在滑州,死在完颜晟手里吗?
“想我死?” 方炎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眼中没有绝望,只有一股被彻底点燃、近乎疯狂的桀骜与冰冷杀意,“我偏要活着!不仅要活着守下滑州,还要活着回到汴京…跟你们,跟那些藏在阴沟里的逆种文人,好好算一算总账!”
还有那宋徽宗…想着测试方某战力?结果引来了完颜晟这条大鱼和两万大军!帝王心术,视人命如草芥!这笔账,他方炎也记下了!
愤怒与恨意是燃料,但不足以支撑他破局。眼下最紧迫的,是解决自身的困境!
才气,枯竭如干涸的河床!
识海,遍布着强行爆发后留下的裂痕,如同破碎的琉璃,每一次精神凝聚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左腿的伤口在冰冷的雨水浸泡下,麻木中传来阵阵钻心的噬痛。
他缓缓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识海。
兵戈文宫依旧矗立,但光华黯淡了许多。宫壁上,“射天狼”与“登丰乐”两道圣痕的光芒也微弱了不少。文宫中央,那颗由纯粹兵家煞气凝聚而成的“兵戈文心”,此刻比之前小了一圈,殷红如血,缓缓旋转着,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如同风中的残烛。
而在文心周围,在文宫的各个角落,丝丝缕缕奇特的“气”正在缓缓流淌、弥散。
它们颜色各异:有儒家五德的温润辉光,仁之白、义之金、礼之红、智之青、信之黄;有道家的缥缈清气;有法家秩序锁链的银白光丝;有墨家机关锋锐的冷冽寒芒;有阴阳五行流转的斑斓道韵(金之锐白、木之青翠、水之幽蓝、火之赤红、土之沉黄)……
这些气,正是荒村绝境爆发时,由兵圣手稿引动、青铜兵书加持、双圣痕熔炼而成的“诸道归一百家才气”的残留!
它们在质上,精纯无比,远超普通儒修的单一儒家才气,每一缕都蕴含着独特的大道碎片和磅礴力量。
但在量上…太少了!如同涓涓细流,虽然自发地滋养着受损的识海和干涸的经脉,修补着创伤,但对于即将面对完颜晟本体和两万大军的方炎而言,这点恢复速度,杯水车薪!
“文心…是才气的源泉,是力量的根基!” 方炎的意识紧紧锁定着那颗殷红的兵戈文心。“它需要壮大!需要更快地吸纳转化天地元气,需要更高效地熔炼诸道之气,产生更多的这种…‘百家才气’!”
如何让这颗以煞气为核心的兵戈文心快速成长?
普通的儒家养气法门?道家吐纳?显然不行!它们与兵家煞气格格不入,甚至可能冲突。
兵家传统的战场煞气吞噬之法?此地煞气虽浓(源自战争和死亡),但过于驳杂暴戾,直接吞噬,恐伤及文心根本,甚至被杀戮意志反噬。
方炎的目光,投向文宫中那些流淌的、色彩斑斓的诸道之气。它们虽然微弱,却异常温顺地环绕着兵戈文心,甚至隐隐有被文心缓慢吸纳、转化的迹象。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意识!
“既然这‘百家兵气’是兵煞熔炼诸道而成…那我为何不…主动引导?”
“以兵戈文心为熔炉!以兵家煞气为炉火!以这文宫中残存的诸道之气为薪柴…甚至,尝试主动吸纳、熔炼滑州城这方天地间弥漫的、属于不同大道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