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断刃峡(1 / 2)

兵锋阁地下那亘古的兵戈意志尚未在血脉中完全平息,议事厅内弥漫的肃杀与铁锈味已扑面而来。巨大的沙盘前,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岳镇山大都督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般钉在沙盘上那代表蛮族主力、正如同赤色潮水般涌向镇北关的密密麻麻红点上。李崇山老都督面色沉郁,几位核心将领亦是眉头紧锁。

方炎踏入厅内,刚晋升凝魄境带来的那份内敛而磅礴的气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岳镇山眼中精芒一闪,微微颔首,李崇山则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方都尉来得正好。” 岳镇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金戈交鸣的冷硬,“蛮族王庭主力,血狼、苍鹰、铁犀三大部族联军,号称百万,先锋已抵‘黑风原’,距关不足百里!其先锋大将,乃血狼部亲王‘赤兀术’,凝魄大成,凶名赫赫!更携有至少三名大萨满,邪法难测!”

他手指重重一点沙盘上代表黑风原的位置:“第一轮攻势,必是雷霆万钧!我军依托关墙地利,以守代攻,挫其锐气!然…” 他目光扫过方炎,“蛮族此次倾巢而出,必有倚仗!那《血狼图腾》邪法,恐已蔓延全军!寻常守城之法,未必奏效!”

沙盘上,代表镇北关的青黑色关墙如同孤岛,被赤色的狂潮四面围困。代表蛮族中军的位置,一面狰狞的血狼王旗虚影格外刺眼,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波动。

“末将请命!” 方炎抱拳,声音沉稳有力,凝魄境的威压自然流露,“骁骑营新成,愿为先锋,据守‘断刃峡’隘口!此地乃黑风原通往关前开阔地的咽喉,地势狭窄,可最大限度削弱蛮骑冲击,亦能阻敌分兵迂回!”

“断刃峡?” 一名身披重甲、面容粗犷的将领(左军统领赵莽之父,赵铁山)皱眉道,“方都尉勇气可嘉!但此峡虽险,却无险关依托,直面蛮族先锋主力!你三营新兵,纵有地利,恐难挡赤兀术锋芒!”

“非为死守。” 方炎目光锐利,指向沙盘断刃峡两侧嶙峋的怪石坡,“末将意在‘挫锋’!以地利结阵,辅以提前布置的机关陷阱,最大程度杀伤其先锋锐气,迫其主力在关前开阔地提前展开!为我关墙主防,争取布防纵深与时间!若事不可为,末将自会依令后撤!”

他的计划清晰而大胆,核心在于一个“拖”字,以自身为饵,在狭窄地形消耗蛮族最精锐的先锋,打乱其进攻节奏。这需要极强的临阵指挥、对地形的极致利用,以及…敢于直面蛮族亲王锋芒的胆魄!

岳镇山深深看了方炎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凝魄境的气息,看到了他识海中那卷神秘的青铜兵书。“准!骁骑营即刻开拔,进驻断刃峡!所需军械物资,尽取所需!本督予你临机决断之权!记住,挫其锋锐即可,不可恋战!”

“末将领命!” 方炎抱拳,转身大步离去,甲叶铿锵。时间紧迫,每一息都关乎生死。

断刃峡,名副其实。两侧是陡峭如刀劈斧削的暗红色岩壁,中间一道宽仅三十余丈的通道蜿蜒向前,如同大地被巨神之刃生生斩开的伤口。风穿过峡谷,发出呜咽的尖啸,卷起地面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当方炎率领重建后勉强凑足两千之数的骁骑营(丙字营、飞熊营、陷阵营)抵达时,蛮族先锋那低沉如闷雷般的战鼓声,已隐隐从黑风原方向传来,震得脚下碎石簌簌滚落。

“快!陷阵营,立拒马!三层!铁蒺藜给我铺满前方五十丈!”

“飞熊营,上岩壁!弓弩手就位!火油滚木准备!”

“丙字营,随我布阵!鸳鸯变锋矢!记住呼吸法节奏!”

方炎的指令如同疾风骤雨,清晰而急促。凝魄境带来的强大神识笼罩整个峡谷,兵书推演能力全开!每一处可布置陷阱的凹坑,每一块可藏匿伏兵的巨石,每一处弓弩的最佳覆盖角度,都在识海中瞬间建模、优化、分配!

士兵们被方炎身上那股沉凝如山又锐利如刀的统帅气息所感染,尽管面对即将到来的百万大军,恐惧仍在,但动作却异常高效。拒马层层叠起,涂满火油的滚木堆上岩壁,淬毒的弩箭卡入机括,铁蒺藜如同死亡的种子撒满峡口地面。丙字营作为方炎嫡系,更是在老兵赵大猛、王柱带领下,迅速结成一个前窄后宽、形如巨大箭镞的锋矢阵,人人运转烽火呼吸法,淡红色的兵煞气息隐隐相连,一股“陷阵无回”的惨烈气势在狭窄的峡道中凝聚。

方炎本人则立于阵型最尖端的一块巨岩之上,玄鳞内甲紧贴身躯,手中紧握一柄新配的、闪烁着寒芒的破军长槊。他闭目凝神,识海兵书疯狂运转,结合新解锁的《尉缭子·战威》推演着即将到来的血腥碰撞。

“战威者,民之死命也!兵之胜负,在于气先!”

“凝兵魄,聚死志,可撼山岳!”

轰隆隆隆——!!!

战鼓声骤然变得清晰、狂暴,如同洪荒巨兽的心跳!地平线上,一道赤红色的浪潮汹涌而来!那是数以万计的血狼部精锐骑兵!人马皆披赤甲,刀枪如林,狂暴的血煞之气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暗红血云,翻滚咆哮!血云之下,一杆高达数丈、由白骨和鲜血浇筑而成的狰狞狼头大纛迎风狂舞!大纛之下,一名身高过丈、身披暗金狼王重铠、手持一柄门板大小、布满锯齿和倒刺的恐怖战刃的巨汉,如同魔神降世!正是血狼亲王——赤兀术!

他冰冷的狼瞳扫过挡在面前的狭窄峡口和那如同蝼蚁般的人族军阵,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发出震天的咆哮:“碾碎他们!用他们的血,祭祀伟大的狼神!”

“嗷呜——!!!”

回应他的是山崩海啸般的狼嚎!血狼骑兵彻底疯狂,双眼赤红如血,座下战马口鼻喷出带着血沫的白气,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裹挟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撞向断刃峡入口!

大地在颤抖!空气在燃烧!

“稳住!” 方炎的怒吼如同定海神针,压过震耳欲聋的蹄声!“弓弩手!仰角七十!覆盖射击!放!”

嗡——!崩——!

岩壁两侧,飞熊营弓弩手齐齐松弦!数百支裹着油布的火箭,如同骤降的流星火雨,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砸入冲锋的蛮骑前锋!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声、战马嘶鸣声、蛮兵惨嚎声瞬间响成一片!火箭引燃了涂油的拒马和地面散落的枯草,火苗腾起!但蛮族骑兵的冲锋之势太猛了!前排的倒下,后排踏着同伴的尸体和火焰,速度不减反增!他们身上的血煞之气竟能短暂隔绝火焰!

“滚木礌石!砸!” 方炎厉喝!

轰隆隆!

巨大的滚木和磨盘大小的石块从两侧岩壁轰然滚落!如同天罚!冲在最前面的蛮骑顿时被砸得人仰马翻,筋断骨折!狭窄的峡口瞬间被尸体和障碍堵塞!

然而,蛮族的数量太多了!赤兀术更是狂吼一声,手中那柄恐怖的锯齿战刃猛地向前一挥!一道凝练如实质、足有十丈长的暗血色巨大刀罡离刃而出,如同开天巨斧,狠狠劈向堵塞在峡口的障碍和拒马!

轰——!!!!

三层拒马连同堆积的尸体,在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下瞬间化为齑粉!狂暴的气浪将附近的士卒都掀飞出去!一条血路被硬生生劈开!

“血狼勇士!随我——杀!!!” 赤兀术一马当先,如同赤色流星,冲入峡道!身后是如同狂潮般涌入的血狼骑兵!

真正的血腥碰撞,开始了!

“锋矢阵!进!” 方炎眼中厉芒爆射,手中长槊向前一指!他立于锋矢尖端,周身凝魄境的兵魄罡元轰然爆发!一层凝练如暗红琉璃、布满兵戈纹路的罡气护盾瞬间笼罩全身,同时一股无形的、带着“陷阵无回”惨烈意志的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兵魄领域·陷阵之志(雏形)!

嗡!

领域覆盖之下,骁骑营所有士卒,无论新兵老兵,瞬间感觉一股滚烫的、不屈的战意从心底轰然炸开!恐惧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同仇敌忾、视死如归的决绝!他们体内的兵煞在兵魄领域的共鸣下,前所未有地活跃、凝聚!呼吸法的运转速度飙升!

“杀!杀!杀!”

两千人的怒吼汇成一股撼动峡谷的声浪!锋矢阵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悍然迎向汹涌而来的血色狂潮!

铛!铛!铛!噗嗤!

最前排的刀盾手与蛮骑狠狠撞在一起!金铁交鸣与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蛮骑的冲击力被层层叠叠的盾阵和锋矢阵型巧妙分化!长矛手从盾牌间隙毒蛇般刺出,专攻马腹、关节!丙字营的老兵更是凶悍,结成一个个小型鸳鸯阵,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如同绞肉机!

方炎身处最前,更是承受着最大的压力!赤兀术那柄锯齿巨刃带着撕裂空间的厉啸,当头劈下!刀罡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让方炎脚下的岩石寸寸龟裂!

“来得好!” 方炎眼中毫无惧色,凝魄初成的力量在体内奔腾咆哮!识海兵书瞬间推演出刀罡轨迹与力量薄弱点!他并未硬接,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际侧滑半步,手中破军槊化作一道惨白电光,并非格挡,而是以攻代守,凝聚兵魄罡元的槊尖,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点向赤兀术握刀的腕甲缝隙!

《尉缭子·战威》精义——攻其必救,挫其锐气!

“哼!雕虫小技!” 赤兀术狞笑,手腕微转,巨刃带起一片血色罡风,轻易荡开槊尖!反手一刀横扫,刀罡如血色匹练,拦腰斩来!速度、力量、技巧,皆远胜之前的血牙将军!

方炎身形如鬼魅般急退,长槊舞动如轮,道道凝练的罡气刃芒离体而出,与袭来的血色刀罡碰撞、湮灭!爆开的能量冲击波在狭窄的峡道内肆虐,卷起漫天沙石!普通士卒被波及,非死即伤!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回合!方炎凭借兵书推演和凝魄境的灵活,勉强支撑,但每一次硬撼,都震得他气血翻腾,罡元消耗巨大!赤兀术的力量太强了,血煞罡气更是带着一股侵蚀神魂的邪异!若非玄鳞内甲和兵魄罡元护体,早已重伤!

“方都尉!左翼快撑不住了!” 赵大猛浑身浴血,嘶声吼道。蛮族骑兵如同无穷无尽,锋矢阵的左翼在狂暴冲击下开始变形,伤亡剧增!

方炎神识一扫,心头一沉。更糟糕的是,他感知到峡谷入口两侧,那三名蛮族大萨满开始挥舞骨杖,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语!一股阴冷、污秽、带着精神侵蚀的邪异波动,如同无形的毒雾,开始弥漫整个战场!不少士卒眼神开始涣散,动作变得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