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号”的启航,并未引起太大的动静。这艘凝聚了星盟当前最高技术与希望的战舰,在慕怜风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如同一条融入深海的游鱼,悄无声息地启动隐匿阵法,舰体轮廓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寂灭星云那永恒变幻的光影乱流之中,朝着“碎星带”的方向驶去。
送别了叶星辰、苏挽月等人,林见素并未立刻返回青莲核心悟道。他的目光投向了星盟外围,那片能量漩涡中如同星辰山脉般静静悬浮的星穹玄龟——负岳。
这头古老的存在,自入驻以来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修炼姿态,但其存在本身,就是一座亟待挖掘的信息宝库。林见素能感觉到,负岳知晓的,远不止它上次透露的零星碎片。
他一步踏出,脚下混沌之气自然凝聚,托举着他,不疾不徐地来到负岳那如同小型大陆般的背甲前方。近距离感受,更能体会到这头星空巨兽身上那历经无数岁月沉淀的厚重与沧桑,其背甲上那些璀璨的晶簇,仿佛封印着古老的星图与时光。
“负岳道友。” 林见素拱手,声音平和,带着对古老生命的尊重。
那如同湖泊般巨大的眼眸缓缓睁开,倒映着林见素的身影以及他身后那株朦胧的青莲虚影。负岳的精神波动带着一丝慵懒与了然:“汝来了。为了那些被遗忘的往事?”
林见素坦然点头:“不错。道友上次提及‘道劫’与‘大变’,令我心有所感。混沌青莲于此复苏,我既承其道韵,便觉身陷因果之中。若道友知晓更多,还望不吝赐教,或可让我等早做准备。”
负岳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仿佛在回忆那贯穿星海的古老记忆,精神波动带着悠远的回响:“因果……确实早已纠缠。汝可知,为何噬星族疯狂吞噬,万界商会暗中寻觅,连吾这等懒散之辈,亦被吸引而来?”
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林见素沉吟道:“因为混沌青莲蕴含的力量?创生与归墟的本源?”
“是,亦不是。” 负岳缓缓道,“力量固然诱人,但更关键的,是‘象征’与‘契机’。”
它那厚重的意念如同展开一卷古老的星空画卷:“在吾血脉传承最模糊、最久远的记忆碎片里,提及过一个被称为‘太初’的纪元。那时,混沌未分,大道显化,有诸多如这‘世界之莲’般的先天道源之象存世,维持着某种平衡……后来,平衡被打破,一场席卷诸天万界的恐怖‘道劫’爆发……原因已不可考,结果便是,大道崩殂,道源之象或隐匿,或破碎,或沉寂。如今的宇宙,不过是那场大劫后的残骸与新生。”
林见素心中震动,这是他首次听闻关于宇宙格局的如此古老的秘辛。“太初纪元”、“道劫”、“先天道源之象”……这些词汇背后,隐藏着何等波澜壮阔又残酷无比的真相。
“道友的意思是,混沌青莲的复苏,象征着……‘道劫’或将再临?” 林见素目光锐利起来。
负岳摇了摇巨大的头颅,晶簇闪烁:“非是简单的重复。纪元轮回,有其规律,亦有其变数。青莲复苏,更像是一个‘信号’,一个‘引子’。它预示着被打破的某种平衡正在尝试回归,沉寂的大道将再次活跃。这对于渴望突破现有桎梏的存在(如噬星族),对于试图掌控命运的存在(如万界商会),对于吾等追寻古老道痕的存在,都意味着……无穷的机遇,以及,与之相伴的、足以湮灭星辰的危机。”
它看向林见素,目光深邃:“汝,作为此莲认可的‘道主’,便是这变数的核心之一。汝之抉择,汝之道路,或将影响这新纪元序幕的走向。”
一股无形的重压,随着负岳的话语,沉甸甸地压在了林见素的心头。他没想到,自己与混沌青莲的相遇,竟然牵扯到了如此宏大的宇宙格局之中。
但他并未感到畏惧,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从他穿越而来,身负抑郁与死寂,却又于死境中领悟生机,走上这独一无二的混沌之道时,他便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命运,似乎早已偏离了寻常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