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灌木后方,并非预想中的陷阱,而是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一株格外粗壮、但已彻底碳化漆黑的枯树下,倚坐着一个身影。从他身上残留的、被撕裂大半的破烂皮甲和依稀可辨的部落纹饰来看,正是失踪的暗哨——锐眼。
但他此刻的状态,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活着的狼人。
他的身体有大半部分覆盖着一层黏滑的、仿佛具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黑色菌毯,这些菌毯正从他的伤口、甚至眼耳口鼻中钻出,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色的蠕虫在蠕动。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皮肤呈现出一种石化的灰白色,并且布满了龟裂的纹路。他的右腿则完全融入了身后那棵枯树的树干,仿佛两者正在缓慢而恐怖地融合。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一半还保持着狼人惊恐扭曲的表情,凝固在死亡前的那一刻;而另一半,则被那种黑色菌毯覆盖,那只被覆盖的眼睛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不断渗出黑色粘液的空洞,空洞深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充满痛苦与疯狂的红光在闪烁。
他还没有完全死去,残存的生命力在“腐爪”那亵渎生命的力量侵蚀下,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痛苦的方式被抽取、同化。他的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仿佛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抽气都带着黑色粘液从口鼻中溢出。
“锐眼……”一名与锐眼相熟的狼卫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裂骨一把死死按住。
“别过去!”裂骨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充满了压抑的痛苦与暴怒,“他已经没救了!而且……他已经被污染了!”
苏喆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和灵魂层面传来的强烈排斥感,全力运转“野性直觉”感知过去。在他的“视野”中,锐眼的生命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泣血之根”同源的、冰冷污秽的能量,正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吞噬着他残存的一切。那些黑色菌毯就是这种能量的具现化,它们不仅侵蚀肉体,更在缓慢地磨灭其灵魂,将其转化为某种……依附于“腐爪”存在的扭曲衍生物。
“他被‘腐爪’的力量捕获了,”苏喆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正在被转化成它的傀儡或者……养料。我们救不了他,而且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他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一个警报器或者……诱饵!”
仿佛是为了印证苏喆的话,倚靠在树上的、半腐化的锐眼,那仅存的、还能看出原本形态的半边脸,嘴唇忽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那只正常的眼睛,瞳孔已经涣散,却艰难地转向了苏喆他们的方向,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有解脱的祈求,有刻骨的痛苦,还有一丝……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对鲜活生命的疯狂嫉妒与憎恨!
紧接着,他那只被菌毯覆盖的眼窝中,那点微弱的红光猛地闪烁了一下!
嗡——!
一股远比之前浓郁十倍不止的冰冷污秽气息,以锐眼的身体为中心,如同冲击波般猛然扩散开来!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甜腥味瞬间变得浓烈刺鼻!
“嗬……呃啊啊——!”锐眼残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发出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疯狂的嘶嚎!他那只还能动的手臂猛地抬起,覆盖其上的菌毯和石化皮肤龟裂,露出
同时,周围那些枯萎的树木,树干上流淌的黑色粘液骤然增多,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无数触手般开始蠕动!地面上的腐泥也仿佛沸腾般冒出咕嘟咕嘟的气泡,释放出更多的污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