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宗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赞赏,最终只淡淡道:“不错。既已进学,便更当勤勉,光耀门楣。日后若在学业上有何疑难,可来问我。”
这简短的几句话,却代表着苏喆真正得到了这个家族最高权力持有者的初步认可。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依旧被禁足在锦绣院的苏明远。当小厮战战兢兢地将苏喆高中秀才第七名的消息禀报给他时,他先是愣住,随即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将手边能触及的一切物品狠狠砸在地上,状若疯魔。
“秀才!他凭什么!一个贱婢生的庶子!凭什么!”无尽的嫉恨和挫败感几乎将他吞噬。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他一直踩在脚下的庶弟,正一步步踏上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府中下人们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日里或许还有几分因夫人宠爱而生的表面恭敬,如今却是由内而外的敬畏。一位年仅十六岁、初次下场便高中亚元的秀才公,其前途已非他们这些下人能够揣度。
外面的反应同样迅速。与苏喆有过数面之缘的那几位寒门举子,纷纷派人送来贺仪。连杜如晦先生也亲自写了一封勉励信,信中对他那篇漕运策论赞赏有加,认为其“切中时弊,老成谋国”,并鼓励他沉淀积累,准备接下来的乡试。
然而,在所有贺仪中,有一份显得格外不同。那是一封没有落款的短笺,随笺送来的是一支品相普通的狼毫笔。短笺上只有力透纸背的两个字:
“再会。”
没有署名,但苏喆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院试中那个神秘的青衫考生。
他拿起那支狼毫笔,仔细端详。笔杆是常见的竹制,笔锋也寻常,并无任何特殊标记。
“再会……”苏喆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
看来,这位“对手”,并未因院试的结束而消失。未来的科举路上,他们必然还会相遇。
这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压力,反而激起了他心中久违的斗志。
他将短笺收起,那支狼毫笔则被他插入了笔筒之中。
秀才,只是起点。
接下来的乡试,才是真正的龙争虎斗。
他转身,目光落在书架上那些厚重的经史典籍上。
金榜题名的喜悦已然沉淀,化为更坚定的前行力量。
前路漫漫,唯有继续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