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也跟着点头,走到病床边,轻轻摸了摸诗雅雨的头发:“雅雨,你好好治病,我们会来看你的。”
两人离开后,急诊室里只剩下章鹏和诗雅雨。章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诗雅雨苍白的脸,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诗雅雨之前跟他说过贫血和血压高,可他当时只听了母亲的话,觉得她是“娇气”,现在才知道,那些警告都是真的,他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却只能笨拙地握着她的手,一遍遍说:“对不起,雅雨,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相信你。”
诗雅雨闭上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不是不怪他,可现在身体的痛苦和对孩子的担忧,已经让她没力气去计较了,她只希望孩子能平安,希望自己能撑过去。
没过多久,急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香扶着章栋走了进来。老爷子穿着一件厚外套,脸色也不太好,靠在林香身上,手里还攥着个保温杯,显然是一路走一路歇才过来的。他刚进门就咳嗽了两声,目光落在病床上的诗雅雨身上,没说话,只是眉头皱了皱。
林香倒是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埋怨:“怎么好好的就住院了?是不是在公司瞎折腾,天天对着电脑辐射,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章栋缓了口气,也跟着开口,声音因为咳嗽有些沙哑,却带着长辈的不容置疑:“早就让你辞职在家养胎,你偏不听。女人怀孩子哪能这么拼?现在好了,晕倒住院,不仅自己受罪,还让家里人跟着担心。”
他们的话像针一样扎在诗雅雨心上,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章栋和林香,嘴唇动了动,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却因为太过虚弱,只发出了微弱的气音,很快就被林香的声音盖过。
“医生怎么说?要住多久?得花多少钱?”林香一连串问出三个问题,目光落在章鹏身上,显然更关心开销,“咱们家这个月房贷刚交,你爸的药钱也快没了,这住院要是花太多,下个月日子怎么过?”
“妈,现在先别想钱的事,医生说雅雨情况很危险,要先治病。”章鹏急忙拦住她,脸上满是尴尬,“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大不了先跟朋友借点。”
“借?借了不要还吗?”林香提高了音量,“她要是早点听劝,在家好好养胎,哪用得着花这个冤枉钱?你看她现在这样子,除了花钱还能干什么?”
诗雅雨看着林香冷漠的脸,又看了看旁边沉默的章栋——老爷子虽然没再说话,却也没替她辩解一句,显然是默认了林香的话。她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闭上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她知道,就算自己现在处境危险,在章家眼里,她的安危也比不上钱,比不上“不添麻烦”。
这时,护士推着输液车走进来,听到林香的话,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阿姨,病人现在还在病危观察期,需要安静休息,情绪不能激动。她现在重度贫血,血压也不稳定,要是再受刺激,很可能加重病情,对胎儿也不好。”
林香被护士怼了一句,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敢再大声嚷嚷,只是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担心家里的难处嘛,她要是好好的,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章栋咳嗽了两声,对林香说:“行了,少说两句,先让孩子休息。”他虽然没维护诗雅雨,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只是语气里依旧没什么温度。
护士没再理他们,专心给诗雅雨换输液瓶,又测了血压,对章鹏说:“血压83\/56,比刚才稍微好点,但还是偏低,家属多注意观察,要是她出现头晕、心慌或者胎动异常,马上叫我们。”
章鹏点点头,接过护士递来的注意事项单,心里乱糟糟的。他想让母亲和父亲先回去休息,可看着章栋虚弱的样子,又开不了口,只能走到病床边,轻轻拍着诗雅雨的手,小声安慰:“别理他们,你好好休息,我会陪着你的。”
诗雅雨没有回应,只是紧紧闭着眼睛,身体因为虚弱和委屈,微微颤抖着。急诊室里的灯光依旧刺眼,仪器的“滴滴”声格外清晰,章栋偶尔的咳嗽声、林香小声的抱怨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困在中间。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能再依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拼尽全力,保护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而章家的冷漠,也像一道深深的裂痕,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注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