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娃子,爬开,莫挨老子。” 晓白一脸嫌弃地把挂在自己腿上“装死”的多多扒拉开,再抬头想找正主林子豪算账时,却发现那个小胖子已经趁乱跑没影了。
还是安静站在一旁的江晚眼尖,她弯腰捡起了林子豪扔过来的那个“暗器”。那是一个有点皱巴巴的透明小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拿出来一看,里面是一包独立包装的小饼干,饼干上面用可食用色素印着各种可爱的小动物图案。
“晓白,你看,不是暗器,是一包小饼干呢。” 江晚的声音总是柔柔的,像春天山涧里缓缓流淌的溪水,能莫名地抚平躁动。
许多多一听到“饼干”二字,就像被按了复活键,立刻“噌”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也顾不上“重伤身亡”的戏码了,连滚带爬地凑到江晚身边,小鼻子像小狗似的嗅了嗅那包饼干,然后立刻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小模样,挥舞着小拳头,“哼,林子豪太坏了,他想用饼干砸死晓白,真是屁儿黑(心黑),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这种危险的武器不能留,我要扔回去砸死他。” 说着,小手就飞快地伸出去想抢那包饼干。
“爪子,” 晓白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多多那标志性的、此刻显得有些凌乱的羊角辫,稍微用力就把她“提溜”到了一边,“边边上去,莫捣乱。”
晓白自己拎着那包“动物饼干”,小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交织着狐疑、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可以称之为“不好意思”。她决定去找林子豪问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道歉,挑衅,还是单纯的失手。
多多、江晚、芊芊,还有几个一直被这边动静吸引、在旁边看热闹的小朋友,立刻呼啦啦地跟在她后面,组成了一支小型的“吃瓜围观团”,浩浩荡荡地在教室里搜寻林子豪的身影。
在教室另一角相对安静的积木区,她们找到了目标。林子豪正和陈诚一起,专心致志地搭一座看起来岌岌可危、歪歪扭扭的“城堡”。他的脸蛋还是红扑扑的,额头上甚至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刚才气的,还是搭积木累的。他一抬眼看到晓白带着“大军”杀到,立刻警惕地转过身,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张开手臂护住他搭了一半的积木作品,尤其是格外警惕地盯着眼睛里已经开始放光、似乎随时可能化身“人形推土机”的许多多。
“林子豪,你啥子意思嘛,” 晓白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里的饼干袋子,开门见山地问,语气里还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残余气势。
林子豪抿着嘴,眼神躲闪了一下,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地摆弄手里一块长方体积木,试图把它放在一个极其不稳当的位置上,就是不说话,只有耳根子悄悄地又红了几分。
眼看晓白的小眉毛又要竖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这包“挑衅”的饼干扔回去进行“反击”,一直蹲在旁边默默帮忙找合适积木块的陈诚开口了。他今天穿了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校服外套,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胸口,个子在班里男孩子里算高的,眼神显得比同龄人沉稳些。他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晓白的手腕,声音不高,但在略显嘈杂的环境里却很清晰,“晓白,先别生气。林子豪他不是想砸你。”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脑袋几乎要埋到积木堆里的林子豪,继续充当“翻译官”和“和事佬”,“这饼干,是给你吃的。他是想谢谢你。上次,王晨鑫扯婉莹头发,还把婉莹的画撕了,是你第一个冲上去教训王晨鑫的,还,还把他胳膊咬了一口记得吗,林子豪他一直记着呢,他说,说谢谢你帮婉莹出头了。”
陈诚说的是不久前发生的一件小事。那个有点调皮捣蛋的王晨鑫欺负林婉莹,是唐晓白路见不平,像个小火炮一样第一个冲上去理论,最后演变成了小范围的“肢体冲突”,晓白还真的在混乱中在王晨鑫胳膊上留了个小牙印。
林子豪的头埋得更低了,肉乎乎的大脸蛋红得像熟透了的富士苹果,几乎要冒热气了。小男孩那点可怜又可爱的自尊心,有时候强得像块又硬又臭的小石头,哪怕心里存着满满的感激和一点点歉意,也拉不下脸当面说句软和话。幸好,他身边有个心思细腻、又足够了解他的好朋友陈诚,能看懂他的别扭,愿意替他把他堵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不然,一件本是表达善意的好事,非得因为这种别扭的表达方式,变成另一场“饼干大战”不可。
陈诚耐心地替林子豪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特别强调了晓白当时的仗义和勇敢,把晓白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陈诚还顺便替林子豪说了不少好话,比如“林子豪其实人挺好的,挺讲义气的,就是,就是有时候有点讨人厌,尤其,尤其有点讨厌小女孩,” 说到最后这句,连陈诚自己也无奈地耸了耸肩,小声补充道,“这毛病,我看是没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