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陈野清了清嗓子,成功把四道目光吸引过来,小脸上堆满“真诚”的笑容,“那啥,各位姐姐…中午家里没人做饭了,锅都是凉透的。要不…咱们出去外面吃?改善改善伙食?或者几位姐姐谁大展身手把午饭给弄了?”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无辜又充满诱惑。
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做饭?不存在的,黄文文第一个从悲伤兔子的状态满血复活,猛地站起来,肚子还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要得,饿死老娘了,走走走!找个地方吃午饭去。”陈静和苏苏也放下了吉他,姜姜更是眼睛发亮,仿佛已经看到香喷喷的好吃的在向她招手。
陈野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比外面的雨点还密。他借口“拿点东西”,飞快溜回自己屋,反手关上门。掀开床板,从藏钱的小铁盒,摸出厚厚一沓“大团结”数了三千块钱出来,这可是他“创作基金”里的“巨款”买复印机的念头,像只不安分的小爪子,在他心里挠啊挠。趁此机会,正好去市里的商业街探探行情,万一有便宜的呢?梦想还是要有的。
于是,武荣市飘着细雨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道奇异的风景线:四个风格各异、颜值爆表、回头率百分之三百的大美女,像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穿着小背心、大裤衩、趿拉着塑料凉鞋的小屁孩。五人组顶着细雨,溜溜达达,目标明确——商业街,那架势,不像去吃饭,倒像去收保护费的街溜子团伙。
陈野目标极其明确,到了后眼睛就开始乱瞄街边店铺。看到一家挂着“办公设备”招牌的铺子,他眼睛一亮,甩开步子就走了进去,完全无视了附近的几个家餐馆的呼唤。
一进门,他那小身板还没柜台高,就踮着脚,努力仰起小脸,用自以为很成熟的奶音问:“老板,复印机怎么卖呀?”
柜台后面,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老板正打盹呢,被这奶声奶气的问话惊醒。他推了推眼镜,瞅了瞅门口这奇怪的组合——四个时髦大姑娘加一个泥猴似的小男孩?又打量了一下问话的小豆丁,漫不经心地报了个型号和价格:“哦,这个啊,日本进口的佳能,带自动输稿器,性能稳定,三万八。”
“多…多少?!”陈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小脸“唰”地一下由晴转阴,黑得能滴出墨汁,三万八?!把他切片卖了也凑不够一个零头啊,他理解的“复印机”,是后世那种几百块、带复印功能的家用一体机啊,眼前这玩意儿?是特么一台能顶一套房首付的工业巨兽。
一股被时代狠狠嘲弄的悲愤涌上心头,知识壁垒害死人,重生者的信息差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脚步沉重地挪出了店铺,感觉外面的雨都下得更大了。
“小野,你打听这个干嘛?”陈静跟上来,好奇地问。这小屁孩的行为模式越来越像谜语人了。
陈野眼珠一转,信口胡诌,表情“天真无邪”:“哦,我看现在需要复印东西的人挺多的,像开证明、印资料啥的。想问问价格,看能不能让我妈在村口开个文具店,顺便搞搞复印业务,挣点零花钱嘛。”理由听起来…似乎、大概、也许有那么一丝丝道理?几个姑娘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注意力很快被“中午到底吃什么”这个关乎生存的永恒话题重新吸引走了。
陈野则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烦恼宇宙里。专辑差一首歌,差一首王炸,一首能给他们定鼎江湖地位的歌,给她们的歌,首首都那么能打,《哪吒》炸裂,《囍》阴间,《霸王别姬》悲情,《自来水》糙汉……最后不搞个能镇场子、能掀房顶的收尾,这张专辑岂不是虎头蛇尾?白瞎了前面那么多好歌啊,浪费,可耻的浪费。他一边跟着姑娘们漫无目的地晃悠,一边小眼睛看着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行走的路人,恨不得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点惊天动地的灵感来。真是歌到用时方恨少,灵感便秘真要命。
午饭最终在一家烟火气十足的小炒店解决。炒米粉确实不错,海蛎煎也金黄酥脆。但陈野食不知味,脑子里还在单曲循环“还差一首还差一首还差一首”,感觉碗里的米粉都变成了五线谱,海蛎煎变成了休止符。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回程的路上,细雨未停。陈野忍不住又开始挠他那头桀骜不驯的炸毛,感觉自己小小年纪,发际线就要在“创作压力”下英勇就义了。愁啊。
下午回到陈家堂屋,刚把湿漉漉的伞放下,果不其然,空气里的“缺一”因子浓度瞬间飙升。黄文文这回彻底不装了,化身女土匪头子,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堵在陈野面前,胸前的波涛都因为激动而起伏不定:“小野!就差一首了,一首,姐姐们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今天必须给个准信儿!”那架势,颇有不交歌就赖在陈家打地铺的意味。
好在陈静和苏苏还算人间清醒。陈静眉头一皱,一把揪住黄文文的耳朵,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黄蚊子你够了啊!看看你这土匪样,小野才七岁他还是个孩子,我们大人怎么能把这种压力全堆他身上?压垮了怎么办?你赔啊?”她转向陈野,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带着点歉意,“小野,别听她瞎咧咧。你已经帮了我们天大的忙了”
又将黄文文扯到一边“想想去年这时候,我们乐队都快……”
苏苏也温声细语地打圆场,顺便给了黄文文一个“收敛点”的眼神:“是啊,静姐说得对。小野,别有压力。我们先把那十一首好好打磨,编曲上再下点功夫,争取做到最好。最后一首……随缘吧,说不定哪天灵感就‘啪’一下砸你头上了呢?再不行我们自己努努力写一首顶上也是可以的。”她说着,还嗔怪地瞪了黄文文一眼。
黄文文捂着被揪得通红的耳朵,委屈巴巴地瘪瘪嘴,像只被教训的大狗,终于不敢再吱声了,小声嘟囔:“我这不是…着急嘛……”
陈野听着,心里有点暖,又有点哭笑不得。这几个姐姐,虽然闹腾了点,催歌催得狠了点,但心是好的,关键时刻也知道护着他。他甚至捕捉到陈静低声训斥黄文文时,那句含糊的“去年乐队差点解散”……陈野心里犯嘀咕:她们这水平,不至于啊?难道真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八卦的时候。
傍晚时分,院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说笑声和脚步声。奶奶带着叽叽喳喳的陈晓晓回来了,老妈林秀芬也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大姑给的点心。家里瞬间有了人气。
陈野如蒙大赦,赶紧起身送客:“奶奶、妈、姐回来啦!静静老师,文文姐,苏苏姐,姜姜姐,雨还没停透,你们路上小心点哈!”
看着几个姑娘撑开伞,身影融入淅沥沥的雨幕。陈野小脑袋瓜灵光一闪(主要是想转移阵地,缓解未来可能持续的催歌压力),他扒着院门框,冲着她们的背影喊道:“哎静静老师,文文姐明天…要不我们去玉萌姐的乐器行?把这几首歌的乐器编排先碰一碰?专业地方,干活效率高。”
雨幕中,陈静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陈野松了口气,关上院门,把“缺一首”的烦恼暂时关在了门外。明天的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