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抱着病历本走后,朵朵立刻拽了周佳威袖子:“爹爹,你走路晃得像喝假酒的醉汉,我扶你。”
“我没醉。”他低声道,“就是腿有点不听使唤。”
朵朵哼了一声:“魔力透支还嘴硬,刚才调息根本没用。你再逞强,我就把你昨晚偷吃泡面的事告诉芙兰姐姐。”
“你威胁我?”他瞪眼。
“事实陈述。”她踮脚帮他理了理衣领,“现在你是病人,她是病人,两个病号待一块儿,正好互相传染温柔。”
周佳威没说话,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风系魔力在脚底轻轻托着,勉强维持平衡。
圣殿静室的门开了。
芙兰坐在床沿,披着白色长袍,发丝垂肩,脸色比纸还白。
她抬头看见他们,下意识要站起来。
“别动。”周佳威抬手,“你现在是病人,我是来送宵夜的。”
她顿住,嘴唇动了动:“你还……来了。”
“她说你想见我。”他指了指朵朵。
朵朵眨眨眼:“我说的,但你也想,对吧?”
芙兰耳尖红了一下,低头不语。
周佳威走到桌边,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密封盒。
咔哒一声打开,一块完整的提拉米苏静静躺在瓷盘上,表面撒着细密的可可粉。
“朵朵说,你教她做甜点时提到……小时候吃过一次,后来再也寻不到那个味道。”
芙兰的手指微微一颤,指尖轻轻碰了碰蛋糕表面。
“你还记得?”
“我记得你说,那甜苦交织的味道,像月光落在旧窗台。”他轻声说。
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你怎么……”
“我记性好。”他笑了笑,“而且你说话的时候,眼睛会亮一下,所以我都记住了。”
朵朵悄悄往后退了两步,顺手用空间力把门关上,咔哒一声落锁。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
芙兰盯着那块蛋糕,好久没动。
“不吃?”周佳威问。
她摇头,又点头,终于拿起小叉,挖了一小口送进嘴里。
时间仿佛停了。
她的睫毛剧烈抖了一下。
第二口,咽得很慢。
第三口还没吞下,眼角忽然滑出一滴泪。
接着是第二滴。
她猛地放下叉子,整个人扑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这味道……真的好像……妈妈……”声音破碎不堪。
周佳威没说话,一手稳稳托住她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她哭得像个被遗忘多年的孩子,肩膀剧烈颤抖,眼泪浸湿了他的胸口。
圣冠歪了,滑落到发梢,又被她蹭掉在地上。
她不管,只是埋着他,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喊你名字的……我不该昏过去的……可我真的……太累了……”
“我在。”他低声说,“现在我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抽泣着问。
“因为你总在别人快倒下时伸手,却没人问你累不累。”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她的心锁。
她哭得更凶了,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像找到了唯一的避风港。
周佳威任她哭,手指一下下顺着她的发,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等等,不能用“像”。
他改用手掌贴着她的后脑,一点点往下压,让她靠得更紧。
“不必忍。”他说,“在我面前,你可以不是圣女,只是芙兰。”
她抬起脸,泪痕斑驳,嘴唇还在抖:“我曾发誓,不再为任何人流泪。”
“那你今天破戒了。”他笑了,“不过没关系,眼泪不是软弱,是心还活着的证明。”
她望着他,眼神空茫又柔软。
他拿起最后一小块蛋糕,送到她嘴边:“张嘴。”
她迟疑了一下,听话地咬了一口。
“下次想吃,随时告诉我。”他说,“我不会让这份味道再次消失。”
她看着他,良久,终于露出一点极淡的笑意,像雪地里开出一朵小花。
“嗯。”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