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提醒：请市民勿信谣传谣，保持居家静止，等待进一步指令……】
【求助！xx区集中安置点发生踩踏，有人受伤，急需药品！】
【“幽灵”组织发布第二份声明，宣称掌握“天平”算法致命缺陷证据，要求公开对话……】
混乱的信息像碎片一样涌入眼底，却无法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任何波澜。
他关掉App，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然后，他点开了相册。
里面最新的一张照片，是几个月前，父亲病情还稳定时，他们一家四口在楼下小公园拍的。照片上，父亲坐在那张旧藤椅上，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小凯不情不愿地站在旁边，张丽挽着自己的手臂，眼神里还有着对未来的寻常忧虑。阳光很好，背景里是绿意盎然的草坪和其他散步的老人孩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家。一个建立在流沙之上，却曾真实存在过的幻象。
王磊的目光在父亲脸上停留了很久，然后移开，落在照片里那个曾经因为举报邻居而暗自得意的自己身上。
他抬起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
指尖微微颤抖。
最终，他没有按下去。只是关掉了屏幕，将手机扔在身边的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靠在沙发里，闭上眼睛。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但阳光无法穿透厚重的窗帘，也无法驱散这间屋子里，以及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里弥漫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旧的规则被打碎了。
新的规则尚未建立。
或者说，那暗红色的规则，真的被打碎了吗？还是仅仅暂时宕机，正在后台悄然重启，准备以更严密、更不容置疑的姿态，重新笼罩这片废墟？
王磊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也回不去了。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在灾难现场凝固的雕像。在他身后，张丽依旧沉默地蜷缩在沙发里，小凯房间里的抽噎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而窗外，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正在一片诡异的、等待的寂静中，迎接着一个未知的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