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声闷响!
工兵铲的铲刃并没有斩断血线——那东西似乎并非实体——但铲子携带的巨大动能和某种属于金属的“破煞”气息(或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猛地冲击在血线上!
那根冰冷的血线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缠绕的力量出现了一丝松动!
就是这一丝松动!
我感觉到左脚踝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知觉!
“呃啊啊啊——!”
我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借着这一丝松动,右腿猛地蹬地,全身力量爆发,向后狠狠一挣!
“啵!”
一声如同扯断橡皮筋的怪异声响!
那根暗红色的血线,竟然被我硬生生从脚踝上扯断了!
断开的一端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缩回了坑底。而缠绕在我脚踝上的那一小截,则迅速失去了光泽,化作几滴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滴落在泥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随即蒸发不见。
我瘫倒在坑外的地面上,捂着左脚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左腿依旧冰冷麻木,但那种生命力被疯狂抽取的感觉消失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一瞬。
我猛地抬头,看向土坑。
坑底,那个血婴已经完全脱离了蛋壳。它只有一尺来高,通体由半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构成,没有五官,静静地立在融化的蛋壳和粘稠液体中央。
它似乎因为我挣脱了血线而有些……意外?
它那平滑的“脸”微微偏了偏,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它那只刚才发射出血线的右手。
它又要攻击!
我连滚爬爬地向后缩,手胡乱地向后摸,抓到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
就在血婴抬起手,即将再次发动攻击的刹那——
“喔——!”
一声响亮、带着几分愤怒的公鸡啼鸣,毫无征兆地,从远处不知哪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划破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这声鸡鸣响起的同时,坑底那个血婴抬起的右手,猛地顿住了!
它那平滑的、没有五官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转动”,似乎……“看”向了鸡鸣传来的方向。
天边,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般的白色。
黎明,即将到来。
血婴僵硬地站在原地,它身上那暗红色的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它似乎对阳光……或者说,对代表着阳气升腾的黎明,有着某种天然的忌惮!
它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尽管它没有眼睛,但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刻骨的怨毒和……不甘。
然后,它的身体,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开始缓缓下沉,沉入坑底那些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和融化的蛋壳残骸之中。
速度越来越快。
几秒钟后,它彻底消失在了坑底。
只留下一个狼藉的土坑,弥漫的恶臭,以及……瘫坐在坑外、惊魂未定、左脚踝一片青紫萎缩的我。
天光,渐渐放亮。
第一缕阳光越过院墙,照射在院子里,也照射在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土坑上。
坑底的粘稠液体在阳光下迅速蒸发,发出“嗤嗤”的声响,最终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板结的污渍。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那个土坑,看着自己萎缩青紫的左脚踝,一种混合着虚弱、后怕和更深邃绝望的情绪,淹没了我。
它变得更可怕了。
而且,它怕光。
但这意味着,每一个黑夜,都将成为它狩猎的时间。
我抬起颤抖的手,看着虎口崩裂的伤口和手臂上被腐蚀的疤痕。
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
而下一个夜晚,很快就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