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击落空,发出更加愤怒的嘶吼,扭动庞大的身躯,再次朝我扑来!腥风扑面,那张咧开的石嘴几乎要碰到我的脸!
“我跟你拼了!”母亲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抄起墙边倚着的锄头,尖叫着朝着石兽的后背狠狠刨去!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锄头刨在石兽背上,只溅起几点火星,连道白印都没留下。石兽甚至没有回头,反手一挥!
“嘭!”母亲连同锄头一起被扫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闷哼一声,滑落下来,没了动静。
“妈!”我目眦欲裂。
就这么一分神,那石兽的利爪已经再次到了眼前!冰冷的死亡气息扼住了我的喉咙!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刚才掉落的火棍。那微弱的火苗,恰好舔舐到了红布包被熏黑、烤得有些发干的边缘!
“呼!”
一小簇火苗,猛地从布包边缘窜了起来!迅速蔓延!
布包里那撮枯黄的头发,遇火即燃,发出一种蛋白质烧焦的、极其难闻的臭味。那枚锈蚀的铜钱,在火中仿佛发出了细微的、尖锐的嗡鸣!
“呃啊啊啊——!!!”
石兽发出了一声比之前更加凄惨、仿佛源自灵魂被灼烧的痛嚎!它拍向我的利爪猛地僵在半空,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的黏液如同沸腾般冒起气泡,青黑色的石头上,竟然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透出暗红色的、不祥的光!
它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得不稳定,时而凝实,时而扭曲模糊。
机会!
我不知道这火能烧多久,不知道这痛苦能持续几秒!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我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抓起旁边那根冰冷的棒球棍,用尽全身力气,不是砸向石兽,而是狠狠朝着它那只最为醒目、此刻也布满裂纹的独角——
抡了过去!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独角从根部断裂,摔在地上,瞬间化为一滩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淤泥。
石兽的动作彻底僵住。
它那空洞的眼窝转向我,里面燃烧的无形鬼火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
然后,它那庞大的、布满裂纹的身躯,如同风干的沙堡,开始从头部开始寸寸瓦解,崩碎,化作漫天飘散的黑色灰烬,混合着那些腥臭的黏液,簌簌落下。
最后,在一阵微弱的、不甘的嘶鸣声中,彻底消散在院子里昏暗的光线下。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破碎的院门、龟裂的地面、昏迷的母亲,以及我手里那团仍在微微燃烧、散发着焦臭的红布包,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火苗舔舐着我的手指,带来灼痛。
我猛地将手里燃烧的布包残骸扔在地上,看着它迅速化为一小堆灰烬,连同那枚烧得发黑的铜钱和早已成灰的头发,最终只剩下一小撮黑灰,被风吹动,打着旋,散入院子角落的尘土里。
一切,都结束了。
我脱力般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早已浸透全身,冷得刺骨。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连滚爬爬地冲到母亲身边,颤抖着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只是昏过去了。
我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
把母亲抱回屋里床上,盖好被子。我回到院子,看着一片狼藉,还有那空荡荡的门口。
石兽消失了。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我弯腰,捡起地上那根冰冷的棒球棍,棍身上还沾着些许黑色的灰烬。
抬起头,望向村后山腰的方向。
荒庙依旧静默地立在那里。
只是门口,左边那只石兽,从此少了一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