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找到了?”她声音发抖。
我点了点头,把那个污秽的布包举到眼前。上面的污泥在刚才的奔跑中脱落了一些,露出更多暗红色的布料,那红色,在昏暗的屋里,显得格外不祥。
“得……得打开看看吗?”我声音干涩。
母亲嘴唇哆嗦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走到院子里的水井边,打上来一桶水。冰凉的水浇在布包上,冲掉大块的污泥。渐渐地,一个巴掌大小、被水浸透的暗红色布包显现出来。布料已经非常脆弱,边缘都烂了,但依旧能看出原本是块红布。
我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剥开那湿透、发黏的布料。
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小撮用红线捆着的、枯黄干燥的……头发?
紧接着,布料完全散开,里面的东西“哐当”一声掉在井台的石板上。
那不是土坷垃。
那是一枚锈迹斑斑、边缘却磨得异常锋利的……古旧铜钱。铜钱上沾着些许黑褐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东西。铜钱方孔里,还穿着那撮枯黄的头发。
铜钱落地,在石板上弹跳了一下,发出清脆又诡异的声响。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和母亲都死死盯着那枚铜钱,还有旁边那撮枯发。
这就是……买命钱?
用红布包裹,沾着不知是谁的血的铜钱,还有……属于那个病死孩子的头发?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恶心感从胃里直冲上来。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落地的声响,从院门外传来。
紧接着,是缓慢的、拖沓的……
“嗒……嗒……”
熟悉的,带着湿气的爪印声。
一下,又一下。
它来了。
就在门外。
母亲惊恐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院门。
我猛地抓起井台上的那枚铜钱和头发,胡乱塞回那湿漉漉的红布包里,攥在手心。另一只手,再次紧紧握住了立在旁边的棒球棍。
手心里的红布包冰凉刺骨,那枚铜钱的轮廓硌得掌心生疼。
门外的“嗒……嗒……”声,停了。
一片死寂。
然后,是低沉的、如同砂石在喉咙里碾磨的声音,穿透薄薄的门板,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东……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