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都经常去你家蹭饭,不算外人了吧?”
窗外,第一片雪花终于挣脱了灰蒙蒙的天空,悠悠荡荡地,贴在了陈姗姗面前的玻璃窗上,留下一个冰凉湿润的印记。
她握着手机,贴在脸颊上的指尖微微蜷缩。
听筒里,他的声音低沉地敲在耳膜上。
脑海里闪过在 家属院,他几乎是每天都跟着弟弟上来吃饭,坐在餐桌旁,将夹给他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画面。
那是,全家人包括她也只是把他当做是弟弟敬畏的上官,一个需要客气招待的客人。
可现在......
电话两端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窗外的雪,似乎开始密集起来,一片接着一片,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陈姗姗手指绞着窗帘的边儿,心里乱糟糟的。
她有些搞不清张易安这人了。
明明在家属院时,她还特意问过他“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当时他的回答是没有。
现在他又这个样子,在“末日”这天来电,提醒她恶劣天气...
他难道不知道,这种矛盾的行为,才最容易让人误会吗?
良久,就在张易安似乎想再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僵局时,陈姗姗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张连长说笑了,您能来吃饭,是我们家的荣幸,怎么能算蹭饭呢。”
话音落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电话那端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似乎是生气了?
张易安是这么想的,也就随心问出口:“你是生气了吗?”
陈姗姗没想到他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用不语代替回答。
张易安得不到回应,心下更沉了几分。
他猜不透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哪个举动越了界,惹恼了她。
思来想去,最可能的便是刚才执意让她改称呼的事。
这感觉,简直比带着新兵蛋子完成最严苛的野外拉练还要耗费心神!?
有些无奈地抬手揉了一把硬刺的平头,他决定摒弃所有迂回试探。
跟这虎姑娘打交道,或许唯一的出路就是坦诚。
“陈姗姗通知,我刚才提议你叫我名字,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想让你为难。”
顿了顿,他决定打直球,说出盘旋在心底许久的话:
“我只是觉得,‘连长’这个称呼,太远了。
远到......好像我们之间,除了你弟弟,就在没有别的关联。
而我,不想只停留在这种‘遥远’的关系里......”
“轰~~”
这一球直击脑门。
陈姗姗只觉耳边嗡鸣,脑海里像是炸开了一簇烟花,绚烂得让她瞬间失聪。
再也听不到窗外的风雪声,听不到自己过快的心跳,世界里只剩下他刚才那句话......
他这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张易安……”
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口,声音里不可置信的轻颤,
“你这话……算是在跟我表白吗?”
电话那头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反问,安静了一瞬。
随即,听筒里传来一声极低的、气流拂过的声音,像是他终是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是。”
一个字,清晰,肯定,没有任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