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姗姗,别以为你现在赚了几个钱就了不起了。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来指手画脚!”
陈姗姗笑了,笑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冰寒: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逼姥爷做他不愿意的事。”
舅妈见在陈姗姗这里讨不到便宜,眼珠一转,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了一向老实巴交的陈真海,语气带着明显的酸意和挑拨:
“大妹夫,不是我说你。你们家姗姗现在有本事了,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可这事儿毕竟是王家的事,好像也轮不到小辈出来当家吧?”
她话里有话,刻意把“王家”和“小辈”咬得很重。
老早就听邻居嚼舌根,说陈真海一家不仅搬去了市里,居然还把老二家也带过去了。
起初舅妈还不信,过年时,王秀红一家过来给王老汉送节礼,她才听王秀红说他们是跟着陈姗姗打工。
这次她借着开发商征地的事过来,正巧撞见王云两口子也开车回来。
那车虽然才十来万,可按照王云那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性子,手上要是没攒下厚实家底,怎么可能舍得买车?
虽说车才十来万的,但按照王云两口子勤俭节约的性子,手上没钱,哪里会舍得买车?
而刚才陈姗姗进门时,她可是抻着脖子朝外头空地瞄了一眼;
乖乖,那可是辆锃光瓦亮的奥迪!
这车,都够在城里买一套大房子了!
想到这里,舅妈那股酸水混着妒火直冲脑门,她阴阳怪气地补充道:
“再说了,大妹,你们现在条件是好了,车都开上了。
可这做人呐,不能光顾着自己享福,也得想想拉扯过你的老父亲不是?
守着这破瓜田有什么前途?
我们劝爹签字拿钱,让他老人家安享晚年,这难道有错吗?”
还没等陈真海开口说话,王老汉猛地站起身,
烟袋锅子在桌角磕得梆梆响,灰白的眉毛紧紧拧着,目光像两把刀子直直射向舅妈:
“你说姗姗是外姓人,你呢?你嫁进王家才多少年?这瓜田是我一锄头一锄头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舅妈还是头回听到公爹发火,一时哑口。
王老汉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姗姗是我亲外孙女,身上留着一半我老王家的血!她今天站在这里,就代表她妈,代表我,她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说着话,王老汉打开屋门,伸手指向门外漆黑一片的瓜田,手指因为激动微微发颤:
“你们口口声声为我好,为我享福?
我告诉你,我守着这瓜田,闻着这土腥气,心里才踏实!
这才是我的福气!你们说的那个福,我享不起,也不稀罕。”
舅妈被噎得脸色发白,张了张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舅舅在一旁使劲拽她的衣角,额头冒汗,低声道:
“少说两句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王云这时也红着眼圈站到父亲身边,声音哽咽:“爹,您别动气。我们哪儿也不去,就陪着您守在这儿。”
她转头看向兄嫂,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不满终于找到了出口:
“嫂子,我们过得好不好,买不买车,那是姗姗有本事,孩子孝顺。
我们花的是自己闺女挣的干净钱,不像有些人,眼睛整天盯着别人的碗,恨不得连锅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