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面对自己的妻子杜鹃,他总感觉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说什么都进不去,说什么都别扭。
就像现在,他明明在说两人之间这么沉重的事,她却揪着“小名”这种细枝末节不放?
“鹃鹃,”
他还是耐着性子,声音压得很低,
“你喜欢我这么叫,我以后就这么叫。我是觉得,咱们有了小米,都是当爹妈的人了,说话做事该更稳重些……”
“薛自明,”
杜鹃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点,带着一种绝望的沙哑,
“要不,咱俩就走到这儿吧,行吗?放过彼此。”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像被钝刀子反复割着:
“作为妻子,我体谅你的职业,家里家外,生儿育女,没让你操过一点心;
作为儿媳妇,我替你照顾你身体不好的爹娘,端屎端尿,无怨无悔;
作为指导员家属,连队里的兵,谁家有个难处需要帮忙,我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 可到头来,我换来了什么?”
八年的感情啊!
她省吃俭用,从当年那个青春靓丽的姑娘,熬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买件三十块钱的衣服都要货比十三家、斤斤计较的家庭主妇。
没房子,没车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连个能依靠的娘家人都没有。
而她的丈夫,却还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她是个人!
不是他薛自明请来的免费保姆!
就算他不能给她富足的物质生活,至少,也该给她一点温暖,一点关心,一点情绪上的价值吧?
可结果呢?
人前要装得恩爱无双,人后……
呵,连“同床异梦”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异床异梦”!
“薛自明,”
杜鹃吐出一口气,
“我从来没想过要死缠烂打地拴着你。这离婚报告,还是你来打吧。毕竟,要是我来打,把你那些龌龊事抖落出来,对你……影响不太好吧?”
“龌龊事?”
薛自明的眼神瞬间变了,声音也沉了下来,
“杜鹃,你说清楚,我有什么龌龊事?”
“怎么?”
杜鹃冷笑,
“嗓门这么大?是被踩到尾巴了?”
薛自明被她的话刺得一激灵,他赶紧轻轻推开里屋的门,探头看了看。
还好,女儿小米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
他这才松了口气,轻轻带上门,转回身时,声音也压低了,疲惫地说:
“鹃鹃,我不想跟你吵,每次一说话就吵,就是因为这个……”
他指的是杜鹃对他和晓晓关系的猜疑。
自从杜鹃发现他和晓晓有联系后,两人几乎每说上两句完整话就会吵起来。
吵得多了,他也就越来越不想开口了。
“鹃鹃,”
他试图解释,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离婚。我们有小米了,你就不能多替小米想想吗?她……”
“闭嘴!”
杜鹃低吼出声,
“从你嘴里说出小米的名字,都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