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近儿子身旁,压低声音说:
“自打纪所常穿警服来吃饭,赖账的混子都不敢进门。甚至还有家长领着孩子来,说想沾沾人民警察的福气。你这熊孩子瞎说什么呢?”
陈真真早就过了情窦初开的时期。
人至中年,离异带着半大小子,还是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妇女。
纪明人家大小是个派出所所长,公职人员,是她能肖想的?
“小宇,你这话在妈这里打住就行,出去可别胡咧咧,这要是让人家老婆孩子知道,不得过来撕吧了你妈?!”
朱泽宇抿了抿嘴,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知,他就是觉得纪明看他妈的眼色不对劲。
就好像、好像他班里体育老师看美术老师,那种小心翼翼又带着渴望的眼神。
可朱泽宇又没办法跟母亲解释这些,只能把疑惑憋在心里。
真要像母亲说的那样,纪明有家室,再来招惹母亲,他绝对不让那狗男人得逞。
此刻,“狗男人”换了几个台,也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朝厨房走去,陈真真端着辣椒炒肉走出厨房,差点撞上走到门口的纪明。
“哎哟!纪所,您怎么站这儿?吓我一跳!”
陈真真被门口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惊得手一抖,盛着辣椒炒肉的盘子差点脱手滑落。
纪明眼疾手快,赶紧伸手虚扶了一下盘子边缘,没敢真碰到她的,略带歉意地说:
“对不住对不住!我看时间不早了,想着跟你说一声,我先回了。”
“这哪行?”
陈真真稳住盘子,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儿子刚才说的话,还是有影响到她,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不太敢直视纪明,
“饭都快做好了,您忙活半天帮我们贴春联,哪能空着肚子走?小宇!小宇!快出来陪纪所长坐会儿,菜马上就好!”
她扬声喊儿子,声音比平时略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朱泽宇慢吞吞地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沾着点芹菜叶的碎屑。
他目光极快地在母亲微红的脸颊和纪明略显局促的表情上扫过,没说什么,只是提起暖水壶,走到茶几旁,默默给纪明面前的水杯添满热水。
纪明看着朱泽宇那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心里更不自在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趟来得唐突,尤其是在这大年三十,搅扰人家母子团聚。
他可是干了二十年的警察,什么场面没见过?
此刻竟被一个高二学生的眼神看得有点坐立不安。
他再次开口,“真不用麻烦了,这大年三十过来,是我唐突了……”
陈真真把辣椒炒肉放在餐桌上,听到这话,才猛地想起今天是年三十。
人家纪所长急着走……是不是怕家里人等?
老婆孩子肯定盼着他回去吃团圆饭呢!
自己这留人家吃饭,算怎么回事啊!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连忙顺着话头说:
“抱歉,应该是我唐突了。年三十,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候。您这平时工作忙,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的妻子,是最辛苦的,这过年更应该在家里多陪陪家人……”
她说这话时,语气诚恳,有点替那位“纪太太”抱不平的意思。
同为女人,自然理解在家照顾老人孩子、打扫家务的辛苦。
纪明越听越糊涂,眉头都拧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有的老婆孩子?!
脱口而出:“你哪里听说我有老婆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