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小七后脖颈还火辣辣地疼着,却先一步察觉到陈姗姗眼底的懊悔。
她扯了扯嘴角,放轻声音道:
“你、别多想,不怪你。”
陈姗姗喉头发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姑娘自己疼得直冒冷汗,居然还反过来安慰她。
“我就说没使劲吧,”
一米外的庞大刚见妹妹还能站着说话,心落回肚子里,嗓门又高起来,
“去什么医院,这不是没事...”
“医药费,还有饼钱。”
陈姗姗打断他,瞪着庞大刚的眼神像淬了冰,
“否则我马上报警。”
“哎,我说你这臭娘们,”庞大刚拳头又硬了。
周围摊贩支棱着耳朵的模样他可瞧见了。
转念想想,刚才打了小七反而是“家事”。
真要动手打了外人,这周围都是“目击证人”,真要报警,他也落不得好。
“晦气!”
他骂骂咧咧摸出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甩手砸在地上。
纸币飘落在陈姗姗脚边时,人已经扭头钻进巷子。
庞小七按住陈姗姗的胳膊:
“活了二十多年,我还是头回见大哥从口袋里掏钱呢。”
她说着竟笑出声,只是这笑扯到伤处,疼得她直抽气,
“等着,给你重做份热乎的。”
陈姗姗看着庞小七佝偻着背换手套,从箱子重新拿一张饼。
她则弯腰捡起那十块钱,把钱塞到庞小七的钱匣子里。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脏的是用钱的那个人。
庞小七愣了一下,随即冲着陈姗姗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手上动作不停,熟练地做着饼。
不一会儿,一张多加料的“全家福”的鸡蛋灌饼就做好了,她把饼递给陈姗姗,
“给,这次的饼免费。”
她刚想拒绝,庞小七补充了一句:
“就当是我谢谢你帮我出头。”
夜风卷着零星的塑料包装袋滚过路面,整条街只剩她们这盏灯还亮着。
那个…
陈姗姗搓了搓冻红的耳尖,
天怪晚的,摊子都收差不多了,你也早些回吧。
好嘞,这几天降温,夜里都零度了。
庞小七低头收拾着调料罐,目光扫过陈姗姗单薄的卫衣,
“你连厚袄子都没穿,快回吧。”
顿了顿又补了句,“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相逢就是缘,我叫陈姗姗。
她忽然向前一步,郑重地伸出右手,特别高兴认识你。
庞小七手里的铲子悬在半空。
随即反应过来,脱下右手的一次性手套;
在围裙最干净的边角反复蹭了五下,才轻轻握住那只手。
她掌心有厚厚的老茧,有些扎手,
庞小七,我也…特别高兴。
两人握手后,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