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黄河有些无措地坐在餐桌旁。
陈姗姗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轻松自然:“那个二蛋,你大号叫什么?”
她实在有些不太习惯这个名字。
“李黄河。”
“黄河,刚才……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李黄河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褪尽,眼里都是惊慌和羞愧。
“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我……”他急得语无伦次。
“别怕别怕,”王云赶紧安抚,“听见了正好,省得我们再跟你从头说一遍。”
陈真海边洗碗边说:“二蛋,姗姗说的,是我们家的意思。你是个好孩子,有志气,不该被耽误了。学费的事,你不用操心。以后……就住我们家那间空屋,周末回来,平时住校。你看行不行?”
李黄河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桌面上。
他用力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不行!大爷大娘,姗姗姐……谢谢你们……可我不能……拖累你们!我……我自己能行!我捡破烂……能攒钱……”
陈姗姗看着他倔强又脆弱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
她明白,这孩子不是不识好歹,是自尊心太强,怕欠人情,怕成为负担。
“谁说你是拖累了?”
陈姗姗打断他,语气故意带上一点“不满”,“我们请你住下,是有事要你帮忙的!”
李黄河愣住了,挂着泪珠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你看啊,”陈姗姗掰着手指头给他算,“我们家平时没人住,房子都没人气了,你住这儿,能给房子养人气。”
“还有门口那菜园子,”陈姗姗指着外面,“荒成那样多可惜!我们住城里,根本顾不上。
对了,你会种菜吧?以后这菜园子就归你管了!种点青菜、萝卜、西红柿、大葱、丝瓜啥的,够你自己吃就行。这可不是白给你住的,你得付出劳动!”
她顿了顿,看着李黄河的眼睛,认真地说:“所以啊,黄河,这不是我们单方面帮你,是互相帮忙。
你帮我们看家、种菜,我们给你个落脚的地方,供你读书。这叫……合作!明白吗?”
李黄河呆呆地看着陈姗姗,又看看王云和陈真海。他们脸上没有施舍的怜悯,只有真诚和鼓励。
原来……他不是白吃白住?他也能出力?他也能……有用?
一股巨大的暖流终于冲垮了所有的防备和惶恐。
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压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他用力点头,点得很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用尽全身挤出几个字:
“我……我会!我会看家!我会种菜!我……我一定好好干!好好读书!谢谢……谢谢大爷!谢谢大娘!谢谢姗姗姐!”
陈真海把碗筷放好,走到他身边,宽厚的手掌在他瘦削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没说话。
王云眼圈也红了。
陈姗姗却笑了:“这就对了!以后啊,这儿就是你的家。走,咱们一起收拾那间屋子去!”
“好。”
“孩儿她妈,帮我扶梯子,咱把那间房子的屋顶再补一补。”
“哎,好。这杨树枝子长得真快,也一并砍一点。”
“嗯。”
“哎呀,李黄河,你扫慢一点,这边都是土,洒点水再扫。”
“哦哦,对不起,珊珊姐,我一高兴,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