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踹翻了身旁那张由黄花梨木打造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欺人太甚!这帮汉东来的杂种,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把我们的赌场给端了,抓了小龙!这他妈是在往我们高家的脸上撒尿啊!”
他双眼通红,如同困兽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哥!你还等什么?那个姓安的,还有那个姓方的老东西,不就是他们的两条狗吗?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把他们做了!让他们知道,京海,到底是谁的地盘!”
高启强没有说话,他只是平静地,用滚烫的开水,一遍遍地淋洗着面前的茶杯。
那“哗哗”的水声,与高启盛的咆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盛,你冷静点。”高启兰开口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今晚刚从医院赶来,身上还穿着白大褂,那份属于医生的、超乎常人的冷静,让她成了这个家里唯一还能保持理智的人。
她走到高启盛面前,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凝重:“你以为杀了安欣和方志新,事情就能解决吗?你错了。他们只是‘前锋’,是祁同伟抛出来的诱饵。我们真正的对手,是祁同伟,是高育良,是整个汉东省的政法系统!”
“那又怎么样!”高启盛不屑地冷笑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在京海,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我们背后站着的是谁?是赵立冬市长!是李达康书记!我就不信,他祁同伟敢把天给捅破了!”
“他不仅敢,而且已经捅破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启强,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瞬间将高启盛所有的狂妄都砸得粉碎。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个早已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弟弟。
“就在三天前,”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谭思言的骸骨,在莽村的桥墩里,被挖出来了。”
“轰——”这个消息,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高启盛和高启兰的天灵盖上!
高启盛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化作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噗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而高启兰,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那张一向镇定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真正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二十年了。谭思言这个名字,就像一个被他们亲手埋葬的、永远无法安息的冤魂,是高家这栋辉煌大厦地基之下,那根最肮脏、也最致命的柱子。
他们以为,只要这座城市还在发展,只要高楼还在不断地建起,这个秘密就会被永远地掩埋在水泥和钢筋之下。
他们却没想到,二十年后,这个冤魂,竟然会被人,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重新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