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愿意……”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梦想,就这么突如其来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傍晚,张毅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室友们要么还在招聘会现场,要么已经出去庆祝了。
他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他从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颤抖着手,再次拿出了那份薄薄的录用意向书。
他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二十万。这个数字,对他而言,不仅仅是薪水。它意味着远在老家、常年被风湿病折磨的母亲,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意味着父亲再也不用在寒冬腊月,为了几百块钱去危险的矿井下背石头;意味着家里那栋四面漏风的土坯房,终于可以翻新……
这薄薄的一张纸,承载的是一个寒门学子,乃至一个贫困家庭全部的希望。
他再也无法抑制,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压抑着,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喜悦的呜咽。
哭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擦干眼泪,从口袋里拿出了那部早已被磨掉了漆的手机,拨通了那个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家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父亲带着浓重乡音的、小心翼翼的声音:“喂?是……是小毅吗?咋了?钱……钱又不够用了?”
听到父亲声音的瞬间,张毅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爸……”他想说“我找到工作了”,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哽咽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父亲瞬间就慌了:“小毅!你咋了?你别吓唬爸!是不是出啥事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没有……”张毅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那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的喜悦:
“爸,妈……我找到工作了……一年……一年二十万……我……我能挣钱养家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才传来父亲那同样带着浓重哭腔的、语无伦次的声音:“好……好娃……俺的好娃……”
就在这时,宿舍那扇虚掩的门外,一个戴着眼镜、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年轻身影,悄然停下了脚步。
他是校报的实习记者,本来是想来采访几个找工作失败的学生,写一篇“就业焦虑”的稿子。
他听到了门内那压抑不住的哭声和那句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动容的“我能挣钱养家了”。
他没有打扰,只是悄悄地举起相机,透过门缝,将那个蹲在地上、肩膀剧烈耸动的、孤独而又充满了力量的背影,定格在了自己的镜头里。
第二天,汉东大学校报的头版头条,刊登了这张照片。
照片的标题只有一句话——《新航道上,一个寒门学子的春天》。
这张照片,和它背后的故事,迅速传遍了整个汉东,成为祁书韵此次改革最温暖、也最直击人心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