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省委一号楼,书记办公室。
沙瑞金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准备起身回家。
当秘书白处长通报,钱伯钧副省长和教育厅的刘清和厅长有“紧急公务”求见时,他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知道,他等的那场戏,终于要开场了。
办公室里,钱伯钧一改往日的稳健,姿态放得极低,用一种充满了“忧虑”和“顾全大局”的口吻,将祁同伟在会上的“越界”行为,以及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原封不动地向沙瑞金做了汇报。
“瑞金书记,”他最后总结道,语气诚恳无比,“我们绝对不是要反对改革,更不是要质疑同伟同志的功绩。但是,国有国法,党有党纪。公安系统插手教育内政,这不仅不合规矩,更容易在我们的干部队伍里,造成思想上的混乱,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我个人认为,祁同伟同志的这个提议,有些……欠考虑了。”
沙瑞金静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像钱伯钧预想的那样,对祁同伟的行为表示不满,却也没有立刻支持。
他只是平静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用一种四平八稳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缓缓说道:
“伯钧同志,清和同志,你们反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同伟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方式方法上,确实有值得商榷的地方。这样吧,”
他一锤定音:
“这件事,关系重大,影响深远。就不要再私下议论了,拿到下周的常委会上,大家一起讨论决定吧。”
这番“和稀泥”般的表态,让钱伯钧和刘清和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们走出省委一号楼时,已是深夜。
深秋的夜风冰冷刺骨,钱伯钧看着那栋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威严的省委大楼,他那张一向温和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被轻视后的、冰冷的狠厉。
他知道,沙瑞金这是在偏袒祁同伟。
他也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寻找更强大的盟友,那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常委会摊牌中,他和他背后的“政府派”势力,将毫无胜算。
一个名字,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缓缓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吴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