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巨大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祁同伟的心情,就如同这被阳光普照的办公室,明朗而通透。
他没有急于处理公务,而是亲手为自己泡上了一壶上好的信阳毛尖。
茶叶在滚烫的水中舒展、翻腾,最终沉淀,释放出清冽的香气,一如汉东省眼下的局势——看似波涛汹涌,实则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丁义珍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垮塌,那份攀咬欧阳菁的口供,就是他射向李达康的第一发精准制导的炮弹。
老师高育良也已经明确表态,将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陈海更是对他感激涕零,言听计从。
整个棋盘上,唯一剩下的、最大的变数,就是远在北京的那个老同学,那个永远精力充沛、永远自以为是的“猴子”——侯亮平。
祁同伟知道,以侯亮平的性格,一旦他空降汉东,必然会像一根搅屎棍,将他精心布置的棋局搅得天翻地覆。
他那套非黑即白的理想主义,不分敌我的横冲直撞,在前世,就曾让他吃尽了苦头。
这一世,他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他不能阻止侯亮平来,但他可以改变侯亮平来的目的和方向。他要送一份“大礼”给这位猴王,一份足以让他心无旁骛、无暇他顾的“大礼”。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起的茶叶,然后拿起了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跨省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侯亮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中气十足,带着几分调侃:“哟,祁大厅长,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丁义珍的案子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进展了?还是说,顶不住压力,想找我这个最高检的兄弟来给你撑腰啊?”
祁同伟笑了笑,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惋惜”和“为难”,仿佛遇到了一个极其棘手的难题。
“猴子,别开玩笑了。跟你说个正事,但你千万要保密,这事儿……太敏感了。”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推心置腹的氛围。
侯亮平在那头立刻警觉起来,收起了玩笑的语气:“哦?怎么了?你说。”
“唉,别提了。”祁同伟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丁义珍的案子,审讯中似乎……牵扯到了李达康书记的家人。情况非常敏感,非常复杂。”
“李达康的家人?”侯亮平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是欧阳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