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手真细。”张老板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黏糊糊的,带着汗味,“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年龄保密~叫晚栀。”她忍着恶心,抽回手时没敢太用力,只是端起酒杯递过去,“张老板,我敬您一杯。”
酒是烈的,灼烧着喉咙,她却逼着自己咽了下去。张老板笑了,又要去搂她的腰,她往旁边躲了躲,假装没站稳,撞到了桌角。“哎呀,”她皱着眉揉了揉腰,“张老板,我腰不好,不能碰。”
“娇气。”张老板没再强求,只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腿上,隔着薄薄的裙子,轻轻拍着,“那陪哥哥聊聊天总行吧?”
她只能笑着应着,听他胡吹自己多有钱,听他说些荤段子,偶尔应和两句,眼睛却在瞟着桌上的小费——他刚才随手放在桌上的厚厚的百元大钞,就在她手边不远。
后来张老板又要摸她的脸,她偏头躲开,端着酒杯往他嘴边送,酒洒了他一身,他骂了句“扫兴”,却也没真生气,只是挥了挥手让她走。她拿起桌上的钱,叠好塞进兜里,转身时脚步有点飘,却没回头。
回到吧台时,杨玫赶紧递过来一杯温水。“没喝多吧?”杨玫盯着她的脸,伸手要去摸她的额头。
“没喝多。”杨晚栀把水喝了,从兜里掏出钱,数了数,有几千了。她把钱塞进存折里,藏回枕头底下时,指尖都是抖的。
从那天起,杨晚栀开始接陪酒的活儿。她穿那些以前绝不会碰的性感裙子,化着浓妆遮住眼底的青黑,坐在不同的男人身边,听他们说些无聊的话,忍受他们偶尔落在手上、腿上的触碰。
她有自己的分寸——只陪聊,只陪喝,最多让碰下手背和膝盖,再往上,她就装醉,或者找借口去洗手间,次数多了,客人嫌她放不开,兰姐也骂她死脑筋,可她咬着牙没松口。
有次遇到个姓王的老板,喝醉了要去拉她的头发,跟许若芷那天一样狠。她猛地推开他,撞到了身后的酒架,几瓶啤酒摔在地上,碎玻璃溅了她一腿。王老板骂骂咧咧地要打她,是杨玫冲过来挡在她身前,笑着给王老板递烟:“王总,她不懂事,我替她给您赔罪。”
那天晚上,杨玫帮她清理腿上的玻璃碴时,手一直在抖。“晚栀,别干了。”杨玫的声音哽咽着,“我这里还有点钱,我给你,你别再去陪那些客人了。”
“玫姐,我不能要你的钱。”杨晚栀按住她的手,看着腿上渗出来的血,和上次被许若脂踹在碎玻璃上时一样疼,可她这次没哭,只是把存折拿出来,翻开给杨玫看——里面已经攒了一两万多了。“你看,快够了。”
“够什么?”杨玫看着那串数字,眼圈更红了,“你就算攒够了钱,能跑出顾明夜的手心吗?他要是不想让你走,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给你抓回来。”
杨晚栀没说话。她知道杨玫说的是对的。顾明夜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她轻易逃走?可她总得试试。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哪怕要忍受这些恶心的触碰,哪怕要穿这些让她浑身不自在的裙子,她也得试试。
她把存折收起来,重新藏回枕头底下,然后躺下,背对着杨玫。“玫姐,我没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固执,“等我攒够了钱,就走。”
杨玫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轻轻帮她掖了掖被角。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杨晚栀的脸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手指在被子底下攥着存折的边角。
兜里的钱还带着那些男人的汗味和酒气,让她觉得恶心,可她摸了摸膝盖上还没好透的痂,又把那些恶心压了下去。
顾明夜,许若芷,顾黛璇的死……这些都像锁链,捆着她的手脚。她知道自己欠顾黛璇的,可她不想用一辈子来还——尤其是用这种被囚禁、被折磨的方式。
她必须走。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顾明夜会恨她一辈子。
她闭了闭眼,把眼泪逼了回去。明天还要早起去隔壁街的餐馆问招不招人,她得攒够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