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闹？”白书妍气笑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晚栀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你告诉我！”
周围的客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转头看过来。顾明夜挣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被洒到的袖子，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话。
“顾明夜！”白书妍又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拔高了些，“你看着我！你告诉我晚栀是不是安全的？她那么喜欢唱歌，你就算再恨她，也不能……”
“恨她？”顾明夜终于抬头看她，眼神里的冷意像针一样扎人，“我为什么不能恨她？”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狠劲，白书妍愣了下，抓着他胳膊的手松了松。
“黛璇为了她而死，你让我不恨她？”顾明夜的指尖攥着那支笔，指节泛白，“她自己说的，要赎罪，你来质问我干屁啊？”
顾明夜打断她，嘴角勾起个冷笑，“白书妍，你别傻了，就算我知道她在哪里，那又如何呢？你知道我的性格的。”
他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白书妍的心里，她看着顾明夜眼里的恨意，忽然觉得陌生——这不是那个会在杨晚栀唱歌跑调时，偷偷帮她合音的顾明夜了。
“你根本就不懂！”白书妍的眼泪掉了下来，“晚栀消失前一天，还在给你写生日歌！她把谱子藏在吉他盒里，你去看看啊！她只是……”
“够了。”顾明夜猛地站起来，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露出他苍白的脸，“别再跟我提她。她死了也好，活着也罢，都跟我没关系。”
“你撒谎！”白书妍也跟着站起来，伸手去拉他，“你要是真不在乎，为什么要锁着她的信息？为什么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在哪儿？顾明夜，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她？”
顾明夜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他看着她，眼神里的恨意翻涌，可白书妍却在他眼底深处，看见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担心她？”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自嘲，“我担心她又跑回来杀了我吗？我告诉你，白书妍，她最好永远别回来。”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笔记本，转身就往咖啡厅外走。步伐很快，像是在逃。
白书妍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泪掉得更凶了。旁边的服务员过来劝她，她却摇了摇头，走到刚才顾明夜坐的位置坐下。
桌上还留着他没喝完的咖啡，已经凉透了。她伸手碰了碰杯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杨晚栀在天台上唱歌，顾明夜站在楼下听。那天风很大，杨晚栀的声音被吹得飘乎乎的，顾明夜却仰着头，听得一动不动。后来她问顾明夜，晚栀唱得跑调你也听？顾明夜别过脸，耳根却红了，低声说“比噪音强点”。
那时候的顾明夜，眼里是有光的。
白书妍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眼泪，视线落在顾明夜刚才写东西的笔记本上——他走得太急，把笔记本落在了桌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了过来。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都是顾明夜的笔迹，可写的却不是别的，全是歌词。
“槐树叶落在窗沿，你踮脚够琴弦，跑调的歌听了千遍，还想再听一遍。”
“旧谱子藏在琴盒，铅笔字被泪打湿，你说生日要唱给我听，怎么还没等到天明。”
白书妍的手指顿住了，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
原来他把她写的歌，都记在了心里。
原来他说的恨，或许也不是只有恨。
她把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忽然有了力气。她要找到杨晚栀，一定要。
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个嘴上说着“不在乎”，却把她的歌写满了整个笔记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