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洗衣房还在“堕天使”里,有Jack看着,有张妈盯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最多就是累点,委屈点。
总比让她在外面被人骗了,或者被那些盯着杨家的人找到,强。
顾明夜把照片放回原位,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里面是洛德特斯最近几个月的治安报告,尤其是港口区和地下交易市场的,红笔圈出来的危险点密密麻麻。
他翻了两页,又想起杨晚栀那双细皮嫩肉的手,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Jack发了条短信:
“让张妈别真让她搬太重的,先从叠床单开始。”
发完,他把手机扔回桌上,像是在跟自己赌气似的,低声骂了句:“活该。”
活该她娇生惯养,活该她得受这罪。
可骂完,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却没散,反而像根细针,轻轻扎着,有点痒,又有点疼。
而另一边,“堕天使”的总办公室里,Jack看着顾明夜发来的短信,挑了挑眉,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顾少这心思,可真够绕的。”他摇了摇头,拿起内线电话,“给洗衣房的张妈打个电话,让她来一趟。”
张妈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是“堕天使”洗衣房的老员工了,做事麻利,脾气也确实像顾明夜说的那样,直来直去,不饶人。
她走进办公室,叉着腰问:“Jack先生,您找我?”
“张妈,给你安排个新徒弟。”Jack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三天后到,叫杨晚栀。”
张妈愣了一下:“新徒弟?洗衣房不是不缺人吗?”
“是顾少特意安排的。”Jack笑了笑,“这姑娘娇贵得很,没干过活。顾少说了,让她吃苦,按最底层的待遇来,你该教教,该骂骂,别客气。”
张妈眼睛一亮,她最看不惯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当下拍着胸脯应道:“放心吧Jack先生!保证把她教得服服帖帖的!洗衣房的活,没什么难的,就是累点,多练练就会了!”
“不过……”Jack话锋一转,“顾少还说了,别太过分,先让她从叠床单开始,重活累活先别让她碰。”
张妈:“?”
又是要吃苦,又是别太过分?
张妈摸了摸后脑勺,有点懵:“这……到底是让她吃苦还是不让啊?”
“你看着办就行。”Jack挥了挥手,“总之,让她明白干活不容易,但也别真把人吓走了。顾少的意思,你懂的。”
张妈虽然还是有点糊涂,但也大概明白了——这姑娘是个特殊人物,既不能惯着,也不能真磋磨坏了。她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到时候我看着来。”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三天后该怎么“教”这个叫杨晚栀的小姑娘了。
叠床单是吧?行。先让她把客房换下来的那些床单都分类叠好,一个角都不能歪,叠不好就重来,保管让她知道,这看似简单的活,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而此刻的杨晚栀,还在货船上颠簸着,对即将到来的“底层待遇”一无所知。她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洛德特斯海岸线,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素银叶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能赎罪,再苦她都能忍。
她还不知道,顾明夜那句“最底层的待遇”,背后藏着多少拧巴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在“堕天使”的第一天,就会被洗衣房的张妈,用一摞堆得像小山似的床单,给好好“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