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里的阳光慢慢移了位置，落在顾明夜的手腕上。他戴了块手表，表盘上有块小小的划痕。指针走到十一点时，他开始做最后一道大题——立体几何求二面角，需要建空间直角坐标系。他在草稿纸上标了轴，刚写出向量坐标，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翻卷子的声音，南无恙大概是做完了，正在检查。
顾明夜算到一半，笔尖顿了顿——法向量算错了。他没慌，用橡皮轻轻擦掉，重新算的时候，指尖在草稿纸上点了点，像在打节拍。旁边的南安然已经在写最后一道题了，她的草稿纸上画了好几个坐标系，大概是试了好几次。
“还有半个小时。”监考老师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南安然有点急。她还有最后一问没写完，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连头发垂下来都没顾上撩。顾明夜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算到关键步骤时，手指在桌子底下攥了攥，大概是算对了，嘴角悄悄弯了弯。
沈以墨已经在检查了，他翻卷子的动作很轻，手指捏着试卷边缘，一页一页地看。他的草稿纸很干净，只有寥寥几笔，不像顾明夜的，写得满满当当，还画了几个小笑脸。
顾明夜把最后一道题的步骤补全，又回头检查选择题。到第三题时，他停了停——刚才犹豫的那道题，果然有同学选错了，前排的男生正用橡皮擦着选项，擦得太用力，感觉把答题卡都擦薄了。
南无恙忽然举手，监考老师走过去时，他低声说：“老师，能再给张草稿纸吗？”他的草稿纸写满了，字迹密密麻麻的，却很整齐，南安然的，写得东倒西歪，狂放派草稿纸。
“还有十五分钟。”
南安然终于放下了笔，长长地舒了口气，揉了揉手腕。她看向顾明夜时，眼里带着点得意，用口型说：“写完了。”顾明夜朝她竖了竖大拇指，她立刻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沈以墨把笔帽盖上，放在桌子右上角，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闭上了眼睛。他大概是检查完了，正养神，阳光落在他脸上，睫毛很长，像小扇子。
顾明夜最后检查了一遍答题卡，确认考号没填错，才放下笔。他偏过头时，看见南安然正在看弟弟，南无恙也写完了，正用尺子把橡皮推回笔袋里，动作一丝不苟。
“停笔。”监考老师的声音响起。
试卷被收走时，南安然轻轻拍了拍胸口，小声说：“吓死我了，最后一问差点没写完。”
“我看你写得挺顺的。”顾明夜收拾着笔。
“那是装的。”南安然撇撇嘴，“我算二面角的时候，余弦值算成正弦值了，擦了半天才改过来。”
南无恙走过来，把姐姐的文具袋递过来：“妈让我们考完试直接回家，她炖了汤。”
“知道了。”南安然接过文具袋，忽然想起什么，朝沈以墨的方向努了努嘴，“你说他考得怎么样？”
顾明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沈以墨正把准考证放进兜里，动作从容得很。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其实谁考得怎么样，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几人走出考场时，阳光正好。南安然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银链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响，南无恙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提醒她“别踩水洼”。
顾明夜走在最后，手里捏着那块带牙印的橡皮，风一吹，校服的衣角轻轻晃。
“顾明夜！”沈以墨出声，朝他挥了挥手，“明天去图书馆刷题吗？我请你喝奶茶！”
其实竞赛的结果还没出来，可此刻没人去想。刚才在考场上的紧张和专注，好像都被这阵风吹散了，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彼此眼里藏不住的从容——好像不管考得怎么样，只要认真答了，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