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忽然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往她桌上一放，是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透明的糖纸里能看见粉粉的糖块，“这个给你。”
“哪来的？”她捏起来看，糖纸边缘有点皱，像是揣了很久。
“从国外带回来的，说是水果硬糖，能提神。”他别过头往窗外看，耳尖悄悄泛了点红，“你不是说最近背历史背得头疼吗？含一颗试试。”
她刚要拆糖纸，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顾明夜！你怎么在文实教室？”
顾明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又“吱呀”响了一声。他往走廊看了眼，教导主任正往这边走，赶紧往后退了退，压低声音跟她说：“我先走了！下午放学等我，给你带烤肠！”
“谁要等你——”杨晚栀的话没说完，他已经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跑，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晃来晃去，跑过拐角时还回头冲她挥了挥手，指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教导主任走到门口时，只看见个背影，皱着眉念叨：“这小子，又串班。”转头看见杨晚栀桌上的塑料袋，又缓和了语气，“是顾明夜给你送东西？你们俩虽说是朋友，也别总串班，影响不好。”
“知道了主任。”杨晚栀赶紧把塑料袋往桌洞里塞了塞，点头应着。
教导主任走了，教室里又恢复了热闹，白书妍凑过来，戳了戳她的胳膊：“可以啊杨晚栀，顾明夜这是天天给你当投喂员？”
“什么投喂员，就是顺路。再说了，哪来的天天。”她嘴硬，指尖却捏着那颗水果糖转了转，玻璃纸在阳光下闪着光。
上课铃响时，她把糖塞进校服口袋，摸起来硬硬的，却暖乎乎的。历史老师走上讲台，开始讲新的朝代更迭，她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字，写着写着，忽然想起刚才顾明夜跑开时的样子——校服裤腿被风吹得轻轻晃，像只慌慌张张却又忍不住回头的小兽。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指尖往口袋里摸了摸，摸到那颗糖，又悄悄收了回来。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她正对着一道历史论述题发愁，桌角的手机震了震，是顾明夜发来的消息：“我在你们班后墙窗户这儿，看你呢。”
杨晚栀吓了一跳，赶紧往后墙看——窗户太高，她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他趴在窗台上，半个身子探进来，校服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正冲她挤眼睛，手里还举着根烤肠，油星子滴在窗台上，他也没顾上擦。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看题，手指却在桌下飞快地打字：“你怎么又来了？老师在呢！”
他没回消息，只是用手指敲了敲窗户，她抬头时，看见他把烤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又冲她举了举剩下的半根，眼里的笑亮得晃眼。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她的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像个小太阳。杨晚栀看着那个影子，忽然觉得，就算文理科分班隔了两个教室，就算只有课间这十分钟能凑在一起斗嘴，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至少，他总会踩着下课铃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她爱吃的零食，眼里带着点欠揍的笑，却会把温牛奶揣在怀里带过来，会记得她随口说的一句“酸得提神”。
她低头在笔记本的角落里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了行小字：“烤肠要加辣。”
窗外的顾明夜像是看懂了她的口型，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嘴里还嚼着烤肠，腮帮鼓鼓的，像只偷吃到糖的松鼠。
走廊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点春天的暖意，把他的笑声送进来一点，模糊不清，却甜得像颗刚拆封的水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