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林暮小声说。其实他饿了，早上到现在只喝了半杯水，但他知道江川身上没多少钱，昨天修三轮车的钱交了药费，剩下的估计只够进零件。
江川没理他，径直往包子铺走。林暮只好跟上，心里有点慌——江川该不会又要吵架吧？
包子铺老板是个胖老头，系着油腻的围裙，正在擦桌子。看见江川，抬头笑了笑：\"江小子，今天怎么有空？\"
\"来俩肉包。\"江川掏出钱包，里面只有几张零钱，最大的是张十元的。他数了三张一元的递过去，\"要刚出锅的。\"
\"好嘞。\"老板接过钱，从蒸笼里夹了两个白胖的肉包，用油纸包好，递给江川，\"热乎的，小心烫。\"
江川接过包子，油纸有点烫，他换手捏着，递给林暮一个：\"拿着。\"
林暮没接，看着他：\"你不吃？\"
\"我早上吃过了。\"江川把包子往他手里塞，\"拿着，别废话。\"
林暮只好接过来，油纸温热，透过纸能感觉到包子的热度，还有里面汤汁的晃动。肉香味更浓了，混着面香，勾得他肚子咕咕叫。他小声说了句\"谢谢\"，江川没理他，转身往修车铺的方向走。
林暮跟在后面，手里捧着温热的包子，心里暖烘烘的。他咬了一小口，汤汁差点流出来，赶紧吸了吸。肉汁很鲜，肉馅剁得很细，还放了点葱，是他喜欢的味道。
\"好吃吗？\"江川突然问，头也没回。
\"嗯。\"林暮用力点头，又咬了一大口，\"比馒头好吃。\"
江川嗤笑了一声，没说话，但林暮看见他的肩膀放松了点，不像刚才那么紧绷了。
走到修车铺门口时，林暮的包子还没吃完。江川拉开帆布门帘，冷风灌出来，带着机油味。小马扎还放在老地方，上面落了点灰，江川随手拍了拍，灰扬起来，在昏黄的灯光里打着旋。
\"进来。\"江川头也不回地说，弯腰钻进铺子里。
林暮跟进去，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江川递给他一瓶水，是凉的，瓶身上凝着水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暮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下去，压下了烫意。他看着江川，江川正在收拾工具台上的零件，把螺丝刀、扳手一个个放进铁盒里，动作熟练又专注。
\"那个......\"林暮开口，声音有点含糊，\"包子钱，我还你。\"
江川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他，眼神有点凶：\"你跟我算这个？\"
林暮赶紧摇头：\"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江川把扳手扔回铁盒，\"哐当\"一声，\"你要是真觉得欠我的，就好好画画，考你的美院去。\"
林暮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江川，江川的耳朵又红了，这次红得更厉害，像要滴血。他突然笑了，嘴角弯起来，眼睛亮亮的，像落了星星。
\"嗯。\"林暮用力点头，\"我会的。\"
江川别过头，继续收拾工具，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林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块化了的地方，暖烘烘的，像揣着个小太阳。他从帆布包里拿出速写本，翻到最后一页空白页，铅笔在纸上轻轻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昏黄的灯光落在纸上，也落在江川的背影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墙上，像幅素描。林暮的铅笔在纸上移动着，嘴角还带着笑，眼睛亮亮的，像盛满了星光。
修车铺外的风还在吹，呜呜地响，但铺子里很暖和，有机油味，有煤烟味，还有点淡淡的肉包子香味。林暮觉得，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