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北印象？\"张老师重复了一遍，眼睛亮了起来，\"这个主题好。你想怎么表现？素描？水彩？\"
林暮犹豫了一下。他只有铅笔和张老师给的素描纸，水彩颜料他根本买不起。可是...他想画出铁北的颜色，那种灰扑扑的，却又在某些时刻透着铁锈红和夕阳金的颜色。
\"我想画油画。\"林暮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忐忑。
张老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顾虑。油画需要画布，需要颜料，需要画笔，这些对林暮来说，都是不小的开销。她沉默了一下，起身走到办公室角落的一个旧柜子前，打开柜门，里面堆满了各种画框和画布。
\"这里有几张旧画布，\"张老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递给林暮，\"是以前学生用过的，背面还能用。你不嫌弃的话...\"
林暮接过画布，入手沉甸甸的。画布边缘有些磨损，背面能隐约看到淡淡的铅笔痕迹，但很干净。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画布粗糙的纹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暖暖的。
\"谢谢老师。\"他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
\"谢什么，\"张老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画布我这里还有，颜料的话...我这里有些剩下的，虽然不多，但基本的颜色都有，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来这里用。\"
林暮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水光：\"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老师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这是美术教室的钥匙，放学后你可以去那里画，里面有画架和调色板。\"
林暮接过钥匙，钥匙很旧，上面刻着\"美术室\"三个字，边缘已经磨得光滑。他紧紧攥着钥匙，手心全是汗，却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舒展，像春天里刚发芽的小草。
\"谢谢老师，真的谢谢。\"他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
\"傻孩子，谢什么。\"张老师笑着摇摇头，\"快去上课吧，别耽误了。\"
林暮\"嗯\"了一声，抱着画布和钥匙，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廊里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画布，看着手里的钥匙，突然觉得脚步轻快了很多。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画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完成。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画，为了张老师的信任，为了心里那个藏了很久的画画的梦想，也为了...江川那句\"怂包活不长\"。
他不是怂包。至少，从今天起不是了。
林暮回到教室的时候，数学课还没结束。数学老师瞪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他回到座位，把画布小心地放在桌角，然后拿出速写本，翻开新的一页。
这一次，他没有画窗外的老槐树，也没有画教室里的同学。他画的是江川的维修铺，在昏黄的灯光下，江川低着头，手里拿着扳手，专注地修理着自行车。线条比以前更加有力，更加坚定，像是要把那个身影刻进纸里。
同桌王浩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画他干嘛？脾气那么臭。\"
林暮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铅笔，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划动。他想，等画好了\"铁北印象\"，他要把这幅速写送给江川。
也许江川会骂他神经病，也许会把画扔了，但那都没关系。
因为在铁北这个灰暗的地方，江川是第一个用那么尖锐的方式，逼着他站起来的人。
林暮看着速写本上渐渐成形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想以\"铁北印象\"为主题创作一幅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