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淮清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紫砂盆,里面盛着湿润的黑土。
他见洞府气氛不对,眉峰微蹙:“养灵壤很好用,肥力足,你要的催生咒我也记下了。”
视线接着扫过表情怪异两人,苏媚儿的衣领歪着,烬野的嘴唇破了。
该死的烬野,眼神里透着该死的得意。竟然还有一丝犬类生物才有的……忠诚?
是他看错了吗?
淮清的目光沉了沉,却只淡淡问:“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苏媚儿猛地避开淮清探过来的目光。
她理了理衣襟,接过紫砂盆往石桌上一放,黑土的腥气混着灵气漫开来,倒让她冷静了几分。
“没什么。”她垂眸拨了拨盆里的土壤,声音闷闷的。
“谢谢淮清师兄,这养灵壤看着确实不错,师兄果然做什么都好厉害!”
烬野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衣襟,红眸里的挑衅淡了些,却仍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瞥向淮清。
苏媚儿顺势一瞥,用眼神警告烬野——嘴是用来接\\吻的,不是用来说话的。
淮清没理会烬野的目光,只看着苏媚儿:“催生咒的手诀,纸上,有不懂的……”
“师兄,师傅传讯我有急事,这次就先走啦”,苏媚儿打断他,抱起紫砂盆就往外走。
“媚儿!”烬野想追上去,却被淮清不动声色地拦住。
“别追她”,淮清的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却在身侧攥紧了。
在烬野看不到的视角,淮清手里攥着那枚她忘记收回的灵墟戒。
——她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至于这个逼的小师妹不得不咬破他的嘴唇才能甩开的男人……
杀了。
*
苏媚儿的紫色身影一路消失在禁地宫门后,石门“轰隆”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刚才太吓人了,不知道淮清究竟有没有看到,有没有听到什么。
自己的假面具不会这么快就要被撕掉了吧,差点人设翻车。
她脸上的烫意仍未消退,心跳声鼓鼓。
她将养灵壤倒进玉盆,看着里面翻腾的灵气,轻轻吁了口气。
刚才那瞬间像场梦,淮清的克制,烬野的炽热,都让她心头乱得像团麻。
她指尖拂过黑土,低声道:“还是灵植好。”
禁地里只闻灵泉叮咚,灵气缭绕中,苏媚儿专注地将灵种埋进土壤,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暂时都埋进了这方养灵壤里。
*
苏媚儿走进师尊书房时,正撞见司徒澜对着铜镜描眉。
他指尖捏着支银箔眉笔,粉衣半敞,匈肌微露,锁骨下细长翡翠珠链衬的皮肤更加玉白。
耳缀绿色珠玉耳饰,侧脸在镜光里映得越发昳丽,听见脚步声,眼尾都没抬:“练完剑了?”
“嗯!”苏媚儿眼珠转了转,凑到他身后,看着镜中两人的倒影。
“师傅,我今天从宗门回来,听见外门弟子嚼舌根……”
司徒澜终于放下眉笔,从镜中睨她:“说我什么?”
“他们说……”苏媚儿拖长了调子,故意观察他的神色。
“说您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府里藏着好几个俊俏的男侍,还说您最擅长……双修采补之术。”
她越说越觉得新奇,毕竟自家师傅平日里懒懒散散,除了教她练剑就是窝在软榻上吃灵果,实在看不出半点“风流”的样子。
“哦?”司徒澜挑眉,忽然转身,语气带着点玩味。
他靠得极近,身上的冷香混着灵脂的甜气扑面而来,忽然轻笑一声,指尖勾起她的长发,语气带着点玩味:“那你觉得,师傅像吗?”
苏媚儿刚要开口,却见他突然转身,眼神骤然一冷。
方才的风流缱绻瞬间褪去,眼神阴戾万分,粉衣下的肌肉猛地绷紧,眉笔“啪”地断成两截。
“他们说的,是这个吧。”
话音未落,镜子自动碎掉。
天空顿时电闪雷鸣!
整座宫殿在坍塌!
陷落!
玉石滚落,灵泉倒灌。
他浑身杀气腾腾,镜中倒影突然扭曲——原本昳丽的面容变得青黑。
司徒澜的声音低沉如魔吼。
接近偏执!
他低下头,自言自语,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怨恨滔天。
“五百年前那个想暗算我的魔族右使,被我吸光了魔核;现在还在我丹炉里炼着;
“三百年前觊觎我灵根的仙门女长老,被我挫骨扬灰喂了噬魂蚁;榨干灵力后扔去喂了魔渊的噬魂蚁;”
“还有一百年前那个仗着家世来求亲的妖族少主……”
他狭长的眼尾一勾,忽然抬头,眼神重复温柔,恢复玉面郎君模样。
碎掉的镜片,又全部恢复如初,倒塌的宫殿在自动重建,天空也瞬间恢复晴朗。
镜中的司徒澜又变回了那个慵懒描眉的模样,甚至转过身来扶住刚刚吓到略微颤抖的苏媚儿,指尖温柔地拂去她紫色花瓣裙摆的灰尘:“吓到了?”
苏媚儿眼神犹疑,根本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