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吗?
回到那个刚刚将她逐出门墙的地方?回到那个让她看清“规矩”比人心更重的地方?
可……那也是有过清晨练剑的晨光,有过赠剑时的暖意,有过他那句“有我在”的地方。
脑袋里的淮清一直在给自己磕头:小师妹跟我回去好不好。
正当她想要怎么好好调教调教一番淮清的时候,烬野打断了她的思考。
“想清楚了?”烬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骨翼上的魔纹闪烁。
只要她稍有动摇,他不介意立刻带着她消失,让那冰块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苏媚儿的目光从淮清脸上移开,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上,那里曾被他握着教剑,曾被他用剑鞘稳稳托住。
她缓缓收回手,指尖蜷缩成拳。
在摸不清淮清对她的态度之前,她还不能回去。
人与人之间也是需要博弈的,就像现在,如果她这么好哄,就跟着他屁颠屁颠回去,以后她只会更没有话语权。
踩死她比踩蚂蚁还简单。
要想试探淮清本意,现在,不能就这么跟他回去。
“我不回去。”
三个字,轻得像风,却让烬野瞬间松了口气,也让疾驰而来的淮清猛地顿住身形。
淮清落在离他们数丈远的树枝上,流霜剑斜指地面,剑尖的寒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他看着苏媚儿决绝的侧脸,看着她身边烬野那毫不掩饰的得意,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岩浆,烧得他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最终,他还是问了,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
苏媚儿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云岚宗的方向,那里山门紧闭,灯火零星,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师兄不是说了吗?宗门规矩,不可违。”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自嘲,“我这种‘勾结魔教’的弟子,回去也是给宗门蒙羞。”
“我可以解释!”淮清急切地上前一步,“长老们会信的,只要……”
“不必了。”苏媚儿终于转头看他,眼底没有泪,只有一片平静的凉,“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
“在你心里,我本就可疑,不是吗?”
否则,他不会在那一刻,选择沉默。
淮清被问得一窒,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
他确实犹豫过,在宗门规矩和她之间,他没能第一时间站出来。
可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想,她觉得烬野就不该站在她身边。
“烬野,我们走。”苏媚儿不再看他,转身对烬野道。
烬野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仿佛世界大战胜利一般,狠狠剜了一眼淮清,眼神在说:你小子,完咯……没老婆咯。
他展开骨翼,刚要带着苏媚儿离开,却被淮清的声音叫住。
“师妹,”淮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是魔教少主,心性诡谲,你受伤了,跟着他,只会危险。”
“危险?”烬野嗤笑一声,将苏媚儿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挑衅地看向淮清
“总好过留在某些人身边,受了委屈还得自己扛。至少我不会让她受半分冤枉。”
“你……”淮清语塞,烬野的话像针,精准地刺中他的痛处。
苏媚儿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觉得好笑。
这两人是以什么身份在这替她做主呢?
都是炉鼎,炉鼎何苦为难炉鼎呢。
她对淮清道:“我的事,不劳师兄费心了。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她不再停留,任由烬野带着她,化作一道红影,消失在夜色深处。
淮清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彻底消失在天际,手里的流霜剑“哐当”一声掉在树枝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握住了一把冰冷的夜风。
“师妹……”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悔恨。
淮清啊,你是真的该死。
是你逼走了小师妹。
你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