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嗔走到萧见白床边,俯身小心地将依旧昏迷的他背起。动作沉稳,但弥仞敏锐地捕捉到他僧袍下微微绷紧的肌肉和眉宇间一闪而逝的疲惫,连续激战,佛力巨耗,又主导驱毒,不嗔的状态也绝谈不上好。
孙大夫强撑着坐起,脸色灰败,断骨之痛让他额头冷汗涔涔。“老朽……拖累大家了。”他声音嘶哑,带着愧疚。
“孙伯,别这么说。”弥仞立刻上前搀扶,“没有您,我们走不到现在。来,我背您。”
“不,丫头,你肩伤……”孙大夫连连摆手。
“无妨,皮外伤,撑得住!”弥仞语气坚决,不由分说地将药篓挎在身前,背对着孙大夫蹲下。
明息宗心法运转,淡青色的气流萦绕周身,尤其是肩臂位置,减轻承重负担。
她将孙大夫小心地背起,老者干瘦的身体依旧让她肩头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站直了身体。
不嗔看着弥仞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并未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草庐内石壁上那燃烧着微弱金焰的烙印,以及地上残留的紫黑血迹,沉声道:“走。”
四道身影迅速没入青牛山深处葱郁的山林,朝着西方,向着那烟波浩渺、危机四伏的云梦大泽进发。
山路崎岖,林木蔽日。背负两人的弥仞和不嗔,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弥仞肩头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背上的孙大夫尽量减轻自己的重量,但断骨的震动依旧让弥仞脸色苍白,汗水混合着血水泥污不断滑落。
识海中,那被风茧束缚的“暗种”似乎也因她的虚弱和奔波而蠢蠢欲动,冰冷的贪婪感如同细蛇般不时噬咬着她的意识边缘。她只能一遍遍默诵明息宗清心诀,强行稳住心神。
不嗔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背着萧见白,他无法像弥仞那般运转轻灵身法,只能以雄浑的佛门根基硬抗,每一步踏在崎岖山石上都沉稳有力,但弥仞能感觉到他周身萦绕的佛光比平时黯淡了许多,呼吸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重。
“歇…歇一下吧,丫头……”背上的孙大夫看着弥仞惨白的侧脸和不断渗血的肩头,心疼不已。
“不行。”弥仞喘息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幽暗的密林,“那东西…还有暗鳞的人…随时可能追来。”她想起邪种遁走时那怨毒的眼神,心头寒意更甚。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忧,前方密林深处,突然传来几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诡异韵律的鸟鸣。
“是暗鳞的‘鬼巫哨’。”不嗔眼神一凝,瞬间停下脚步,将萧见白小心放下靠在一棵大树后,“前方有埋伏,至少五人,气息阴冷,是血影卫级别的精锐。”
弥仞心头一紧,立刻将孙大夫也安置在树后,反手抽出背上的连弩,动作因疼痛而略显僵硬,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她强忍着肩伤和识海的躁动,将明息心法运转到极致,努力感知着前方的气息流动。风,带来了隐约的杀气,还有毒物的腥甜。
“左前三丈,树冠!”弥仞低喝出声,几乎在不嗔示警的同时,凭借对气流细微扰动的敏锐感知,锁定了第一个潜伏点。